“我听说你这些年一直住在白城,为什么回来了?”阿维尼翁泯一口酒,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道。
“你的消息不够灵通啊,维尼。”阿方索说,“我虽然老了,但一直活跃在世界各地。”
阿维尼翁本想从阿方索口中套出点消息,但是对方口风很紧,他的这种尝试纯属白费力气,于是作罢。他把酒杯放下,决定开始正题。“那就趁你还走得动,再多为你的公会做点事吧。”他说,“阿方索,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他眉头一挑,问道。
阿方索皱眉,也放下杯子。“坏的吧。”他说,“我习惯把好东西留在后面享用。”
阿维尼翁盯着阿方索的眼睛,说:“妖化实验……确实有人在做。”
阿方索倒抽一口气,不过这也在他的判断之中。他抬起眼睛,问道:“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就是:我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真的么?”阿方索惊讶地问。
三个年轻人面面相觑,都和阿方索一样惊讶。他们白天才告知这位主教有人违反妖界律法,私自做妖化实验,结果晚上他就把人给找出来了。这绝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三人在惊讶之余,都由衷地向主教的能力献上敬意。
“丝毫不错。”阿维尼翁说,“说来也巧,我最近盯的一个叫诺顿的神父,他与此人有关联。我的手下今天在他的房间找到一封信,信上的内容竟然和妖化实验有关。”他深呼吸一口气,“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竟会这么巧。”
绿蒂听后,差点笑出声来。她看看安娜和帝简,发现他们脸上好像也写着:原来是这样啊……
“不过阿方索,你别怀疑我们,”他咕哝着说,“我敢保证,实验的事和我们无关。我虽然讨厌诺顿神父,但我也清楚,他内心里是一个正直的人。而且根据信上的内容,诺顿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我相信你,”阿方索说。“如果和你们有关,你也不会跑到这里跟我说这些。”
“但我该相信你吗?”阿维尼翁忽然脸色一变。
“什么意思?”阿方索诧异地问道。
“你从我这里换走的孩子,正是这个叫冬荻南的人想得到的,你说我什么意思?”
阿方索脸色大变。“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的好神父诺顿,正是受到这个冬荻南的委托,前去那个狗屁小镇带回孩子,而现在,孩子在你手上,”阿维尼翁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如果是作为实验品,投放的地方也未免太远了。所以我断定:这个叫玛莎的孩子不是冬荻南的实验品,他是出于其它目的想得到这个孩子,而你的目的,会不会跟他一样呢?”阿维尼翁的眼神寒冷而锐利,像一条毒蛇一样盯着阿方索。但是他发现阿方索没有感受到他的视线,而是陷入极度的兴奋之中,他那双苍老的眼睛又焕发出像星辰一样明亮的光彩。“你在高兴什么?”阿维尼翁惊恐地问。
听到阿维尼翁的话后,阿方索才缓缓抬起头,看着对方。他想收住脸色的兴奋,但收得不干净利落,还是让阿维尼翁察觉到端倪。
“没什么?”阿方索急忙侧过脸,不看对方。
阿维尼翁盯着阿方索,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他在想到底是什么事能让阿方索兴奋至此。
忽然,阿维尼翁像是被静电电到一样,身体猛地一颤!他慢慢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向大门的方向走去,走到半路又停下来,背对着房间里的所有人。“阿方索,你真是太奸诈了。”他的声音中带着深沉的愤怒与气恼。
“唉——!”阿方索长叹一声,“我真是老了,不中用了,连面部表情都把控不住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以为你早就放弃寻找了。”阿维尼翁转过身,“没想到你一直没有放弃,竟然还真让你找到了。”
“是的。”阿方索的语气中竟有一丝洋洋得意,甚至是骄傲。
“这么说,这个叫冬荻南的人就是传说中的锡兰一族了?”
“我想……大概是吧。”
“唉!”阿维尼翁扼腕叹息,“没想到天命就这样在我手里溜走了。”
“维尼,你说我无耻也罢,狡猾也罢,反正现在孩子我是不可能跟你换回来的。”
“没关系,看你刚才那兴奋的神色,想必还有其他孩子没有落入你手。一个女孩,我倒不觉得她能为这个世界带来多大变革,”阿维尼翁眉头一挑,“也许,你们打算让她做胜利女神——哈哈哈哈!!”阿维尼翁放肆地笑了。
阿方索不再得意了。阿维尼翁说的没错,这个女孩是天命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而且现在对方掌握着锡兰一族的线索,顺着线索找到其他的两个孩子,太容易了。
劣势,已经扭转了!
“不好意思,阿方索,剩下的孩子,我收下了。”阿维尼翁极有把握地说,说完,他向门口走去。
只是,阿维尼翁刚转过身,才向前踏出一步,他就听到一阵刺耳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下一秒,他看到眼前闪过一道白光,接着脖子上有一丝凉意,接着,身上好像有一根绳子捆着,然后,他看到一根绿色的藤蔓从腰部绕到他面前,藤蔓的尾巴上有块像小型的匕首一样的东西,正像蛇一样,窥视着自己。
阿维尼翁缓缓回头,看到一男一女正站在自己身后。男的手持钢刀,卡在自己脖子上;女的握着一根像藤蔓的东西,那藤蔓捆着自己的腰,使他不能前进一步。“喂!阿方索!”他大喊道,“我不是说了么?我住不惯这种原始人才会喜欢的洞,”他不顾脖子上的刀,向后转身,正面迎上绿蒂锐利的目光。他搔搔鼻头,带上一副无赖的嘴脸。“但是,凡事都有例外嘛,如果能让这么美丽的小姐陪我的话,我也不是不能将就一下。”
绿蒂一听火冒三丈。她把藤蔓收紧,勒得阿维尼翁嗷嗷直叫。
“对不起!小姐。我道歉!我道歉!”他求饶说。
但是绿蒂一点也不放松藤蔓。
这时,阿方索的声音从前面传来。“让他走……”
帝简诧异地回过头。“阿方索,为什么啊?不能放他走!现在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他一个,如果让他回去,我们就会失去现在的优势!”
“帝简说的没错,”绿蒂接着帝简的话说,“我们不需要杀他,只需要把他软禁一些时日,等我们把那个叫冬荻南的人找到,再找到那两个孩子,然后再他放走也不迟啊。”
“对啊对啊!不能放走他。”安娜也在一旁嚷嚷。
阿方索依然没有抬头。“我不是说那个……我是说……你们留不住他……”
阿方索话音未落,绿蒂再回过头时,已经不见阿维尼翁的踪影,只剩下一缕黑烟从藤蔓围成的圆环中缓缓飘散,像遁入虚空一样,化为乌有。
前去阻拦的二人也没多做耽搁,绿蒂收回藤蔓,帝简落下钢刀,两人跨出大门去追阿维尼翁。阿方索来不及阻止,只好由他们去。
安娜向阿方索走去,她很久没看到阿方索这么失落了。“喂,臭老头,你没事吧?”
阿方索抬起头,看到安娜正一副关切的样子看着他。“我没事,孩子。”他面带慈祥地说。
安娜走向另一张沙发,在阿方索正对面坐下,手托着下巴看着阿方索。不一会儿,门外响起帝简和绿蒂的脚步声,安娜一听就知道。二人进门的时候,一脸沮丧,一看就是无功而返。
他们在石桌旁的椅子上坐下,惆怅地拿起酒瓶。
“不用这么消沉。”阿方索说,“即使你们二人合力可以与他匹敌,但奈何对方是最懂得审时度势,也是最会逃跑的人。他想走,要留住可太难了。”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啊?”绿蒂问道。
见阿方索沉默不语,帝简说道:“事到如今,我看也没有特别好的办法,不如就顺藤摸瓜,去跟踪教会的人。”
阿方索抬头,“可是……该顺着哪根藤呢?”
“斯图加特啊。”帝简理所当然地回答。
阿方索轻笑一声。“按照维尼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我猜,他一定在得知冬荻南违法的时候就已经派人过去抓捕了,所以我们赶不上的。”阿方索说,“虽然前后的本质目的不同,但去抓人总是没错的。这次是让他撞上好运了。”
“那我们就没办法了么?”绿蒂问道。
阿方索深吸一口气,靠在沙发上,阖上眼睛。“办法……当然是有的。”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