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嘉多斯,教会城堡。
阿维尼翁的会客厅里,策兰和希兰隔着一张桌子相对而坐。策兰抽着雪茄烟,把昏暗的客厅弄的烟雾弥漫;希兰一边吃甜点,一边入迷地看摊在桌子上的一本书。
另一边,阿维尼翁正心不在焉地煮咖啡。从咖啡壶里冒出的水汽和雪茄烟混合在一块,让整个客厅都充斥着一股怪味。一旁的波特苦不堪言。
苦虽苦,但是波特乐在其中。因为比起能跟三位大人物共处一室,这点苦算什么!他甚至逐渐沉迷于客厅里的怪味了。
曾经,他还只能在人群中仰望的人现在就近在眼前,波特的心情可想而知。他好比是一个贫穷的孩子,千百次想尝一尝橱窗玻璃那一边的奶油蛋糕是什么滋味,可是无奈囊中羞涩,只能透过玻璃窗远远地观望。如今,终于让他吃到了。还是三块!
“嘿嘿。”
……
他又笑出声来。
希兰惊讶地抬起头,嘴里嚼着一块酥,发出咯嘣咯嘣的声音。她头稍稍一仰,咕噜一声把酥咽下去。“臭小子,你笑什么呢?”她不咸不淡地问道。
策兰也转身看向波特。
面对二人的盯视,波特非常谎张。他觉得策兰还好,但是策兰对面的那位……波特一想起来脸上就直冒冷汗。
希兰,教会中人称“大小姐”,性格顽劣,平素里最喜欢欺负弱小,行事独断专横,蛮不讲理。今天,她把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后面,外表是一个花季少女,却顶着一个已婚妇女的发型,让波特觉得很幻灭。眼下,她正在读爱伦·坡的恐怖小说。
“没有!我没笑什么!”波特急忙说道。他想表现得果敢一点,让希兰刮目相看,但是说出来却像在狡辩。
果不其然,希兰听到后,马上觉得有乐子可玩。她死死地盯着波特,然后慢慢站起来,走到波特旁边绕着他打转,像一头母狮子盯着一只小角马,正在考虑该如何下口。
这时,母狮子行动了。
“我觉得你在笑我!是也不是?”希兰语言犀利,把波特吓得寒毛直竖。
“我没有!”
波特果断地回答。这一次他语气把握得很到位,没有一丝胆怯。正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他成功了!
可是希兰没有罢休。她上去一把抓住波特的领口,把他生硬地拉到自己面前。“快点说——‘是’!”她命令道,“承认就放过你!”
波特心想你骗鬼呢?你这招使那么多年,兄弟们之间早都传遍了。“希兰大人,我真的没有。”波特继续嘴硬。
希兰逼得更近了。两人离得这么近,波特甚至能闻到她身上的香味。
“臭小子,你还不承认是吧?”
“希兰大人,我真的没有!”波特又重复一遍,字正腔圆。
“那你笑什么?”
波特语塞。他心想,我总不能说能和三位大人共处一室,吸着同一片空气,感到荣幸之至,一时情难自己才笑出声来的吧?
“我想起今天里克出门的时候摔了一跤!”
“里克是谁?”
“我的朋友。”
希兰还在看着波特,波特不敢与她对视。他心里发慌,心想她不会要让里克过来与他当面对峙吧?但这时希兰好像对波特没兴趣了,她松开波特的衣领,扬长而去。
波特看到她重又回到沙发上坐下,才放下心来。而对面的策兰从二人开始说话的时候就不再看这边了。他手里的雪茄已经燃尽,正把烟蒂放在烟灰缸里摁灭。
咖啡煮好了。阿维尼翁拎着咖啡壶走来。“你又在欺负属下了,伊露蒂。”他把壶放在桌子上,在沙发中坐下。
伊露蒂目不转睛地盯着书。“我认为那是必要的关爱。”她挥挥手否认。
波特嗅到一丝危险的味道,赶紧去拿杯子。
“他们大概不会这么想。”阿维尼翁说。
“这也是常有的事,比如,孩子总是不能明白父母的爱。”
“你对父母的爱大概有什么误解。”
伊露蒂把书往后翻一页,伸手去抓木盘里的酥。
“是么?”
波特神不知鬼不觉地走过来,悄悄地把杯子放在桌子上,然后躲到一边待着。他可不想再引起希兰的注意。
阿维尼翁整齐地切下雪茄头,放下剪刀。“他还是什么都不说吗?”
“是的,一点都不配合。”希兰不假思索地回答。
他划着一根火柴,把烟点上。“太顽固了吧。”
“我说动刑你又不让!”希兰哗地一声把书往后翻一页。
“毕竟也是锡兰一族,恐怕……连‘尊贵’都不够形容他吧?”阿维尼翁若有所思地说,“所以,怎么能轻易对他动刑呢?”
希兰猛地一抬头,把后面的波特吓得双腿发软。“那你去审他啊!别让我去!”希兰不耐烦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