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安德鲁衣装整洁,胡子剃得干干净净,双目有神,精神抖擞,肚腩挺得像个皮球。
“主教大人好!”
安德鲁字正腔圆。
“打开门。”
“是!”
铁栅栏吱嘎一声打开,安德鲁跟着主教走下台阶。
最近几天,安德鲁茶不思饭不想,郁郁寡欢。晚上坐在椅子上,一有动静他就吓得跳起来,生怕主教派人过来抓他。毕竟这样的事不是没发生过:当年,阿维尼翁刚上任的时候,就曾掀起过一场肃清行动,针对玩忽职守的教徒严厉惩罚,有不少人因此而锒铛入狱。
安德鲁生性胆小,明显对主教的话过度解读了。这几天,他想过主动请罪,但是见不到主教大人。他也想过逃跑,但是又能逃到哪里去呢?直到在忧惧中度过几天后,不见有人来抓他,他才渐渐放下心。他决定,从此以后一定努力工作,再也不喝酒了。
今天,他非常高兴能以一副全新的面貌站在主教大人面前。虽然刚才主教没有说,但是安德鲁看得出来,主教度过自己的改变很满意。他心里激动不已。
“你在这里守着,”主教说,“不许任何人进来。”
“明白!”
主教推开门进去,两扇笨重的门在身后关闭。
“来了?”
冬荻南抬头问道。
主教点点头,走到一张椅子上坐下。他把手里的一瓶酒和杯子小心地放在那张破桌子上。一切准备就绪后,他才抬起头:
“听说你有三个学生?”他问道。
“是的。我没有孩子,他们都是我收养的。”冬荻南答道,“两个男孩一个女孩,最大的今年二十岁,男孩子,我给他取名为椎名纺。另外两个同龄,都是十八岁,我给男孩取名的时候,巧好身边有一本都良香的诗集,我就索性给他取名为都良香,女孩的名字普普通通,佐佐木薰,我希望她能简简单单的,快乐地度过每一天。”
“我想,他们一定都是很好的孩子。”主教说。
“是的,他们或许没有多么优秀,但都是很好的孩子。”
“我也有三个学生,”主教说,他拔掉瓶塞,往两个杯子里倒酒,“但不是收养的,是我精挑细选的。他们每个人都有着出色的能力,能完美地完成任务。”主教顿了一下,“唯一的遗憾,大概就是我和他们中的每一个都没有过密切的关系。我也想把他们当作是自己的孩子,但理性告诉我,最好不要这样。”
“为什么?”
主教把斟满的酒递给冬荻南。“感情能让人变得坚强,也能让人变得软弱。我不想他们每一次去执行任务的时候,我都在家里惴惴不安。我受不了。”
冬荻南把酒接过来,两条链子发出一阵响声。“你是个聪明人。”
主教举起杯子,啜一口酒。“人心都是肉长的,心疼的滋味,我尝过太多,早就厌倦了。”
“铁石心肠。”冬荻南评价道,“不过我也不是不能理解。”
“世界就是这样的。如果你想做成什么事,就必须和一切世俗的东西划清界线,不能让那些庸俗的东西扰乱你的判断。”
“庸俗的东西?”
“比如教条。”
冬荻南点点头,把杯子放在破桌子上。“你跟我想的很不一样,阿维尼翁主教。”主教抬起头,“我以为你是一个更加顽固的人。”
“我好像一直都不是一个顽固的人。”主教说,“你大概想象得到,一个共济会出身的人当上教会的大主教有多难。”冬荻南赞许地点点头,“一个共济会出身,外加顽固的人,我想不出来他怎样才能当上大主教。”他意味深长地摇摇头。
“可是我已经决定了,阿维尼翁主教。”冬荻南说。
主教恍然间抬起头:
“什么?”
冬荻南看着主教的眼睛说:“我说,我已经决定把孩子交给共济会了。”他语气平淡,却带着无法撼动的坚定。
主教震惊不已,他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可——可这是为什么?!”他摊摊双手,几乎大叫起来。
冬荻南拿起酒杯,将杯中的酒一口气喝完。“主教,真是抱歉啊。我想让那个孩子多走一些路。”
“多走一些路?”主教迷惑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冬荻南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