薰咬一小口手里的吐司,朝窗外看去。“也不知道克里斯丁岛那边怎么样了,”薰惆怅地说,“希望他们平安无事。”
多亏有汉娜,波玛丝才能更快地适应新的生活。
自从来到岛上之后,波玛丝常常有一种如坠五里云雾的迷幻感,找不到生活的方向。渐渐地,一种疏离感又慢慢盘绕心头,让她根本不想出门,不想与这个世界接触。如果不是金在外出采购的时候偶遇汉娜,她恐怕永远都不会融于进新的环境。
最近一些天,汉娜经常过来做客,每次她都给波玛丝讲很多岛上的事情。比如,去买菜的时候一定要去西街,千万不要去东街,因为东街的菜有些是种在一片骷髅地上,谁都不能保证自己买的菜不是从骷髅的两个窟窿里长出来的。再比如,每周的周三和周六,从中午开始一直到傍晚的这段时间,天气会放晴,在这段时间无论晒被子晒衣服还是出去散心都是不错的选择。
大船划开平静的海面,在船尾留下一条黑色的水道。经过一天的航行,船已经驶离风雨区。现在,风停雨止,海面平静得像一面黑色的镜子,而布满天空的铅灰色乌云也一动不动,如同裹着一层厚厚的灰毛毯。
椎名纺正坐在窗前写日记。他觉得离夜晚还有一段时间,趁这个空当写完,晚上回来就不用写了。至于行动中发生的事是否有必要打开日记再添几笔,则是后话。毕竟日记,记录一些琐碎的日常就够了。那些太过严肃的事,就让它留在记忆里吧。
椎名纺写完最后一行放下笔,然后把笔记本上的墨迹吹干。他翻回前一页,开始检查有没有书写错误——他一直坚持用日语写日记。
海上,三月七日
我在一阵嗡嗡的声音中醒来。睁开眼,我发现自己睡在一个只容得下两个人的小沙发里。我揉揉眼睛,又定定神,记忆才像潮水般涌上来。
昨晚我们从窗户潜入进来时已经很晚了,仓促间来不及找其它的空房间,再加上分开行动会有危险,于是我们三个人同住一室。窗帘被薰扯下来当遮布。她睡左边的床,都良香睡右边,我睡沙发。
船发动时是十点(我好像看过表,十点多一点)。当时我们正坐在一层的大厅里等。不久后,老师出现了……他被人押着往上面的船层走去。他看起来憔悴极了。
出航后不久,海上开始下雨,细密的雨丝将天与海连在一起。接着,工作人员开始登船资格检查。我们匆匆离开,可是被一个警卫队长看到了。他对我们穷追不舍,但也多亏他出的“好主意”才让我们落得片刻清闲。后来,多亏共济会的人出手相救,我们才获得待在船上的资格。
可即使如此,我仍不愿意相信他们。不知怎的,他们总让我觉得不舒服……我又在写这些严肃的事了。还是不说这些吧。
十二点,我们开始考虑吃午餐。虽然几乎感觉不到饥饿,但腹中空空的感觉很不舒服。都良香说的对,什么事都得先吃饱饭再说。可是现在我连中午吃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好像有吐司,但是涂的什么酱呢?鳀鱼还是鲑鱼?我不确定。我觉得我整个人完全乱掉了,接下来有必要好好调整一下。
午餐过后,我们开始午休,但是睡梦中我们被船晃醒了。当时外面正下着一场挺大的暴风雨,即使有数名巫师从旁保驾护航,船也晃得人睡不着。暴风雨过去,海面再次平静下来,我们决定出去走走。
我们先去的二层,那里正在举办假面舞会。我坐在一旁,看他们俩玩,顺便和一个大大咧咧的商人聊天。我想从他的口中套话,但是他对关押人的房间一无所知。一个小时后,他们俩玩累了。我们决定再去三层看看。
一到四层我就后悔了。四层是赌场。而共济会的一个姑娘正在赌钱,她的对手正是带走老师的三人中的一个!我们三个躲在一边等待,想等她输完,然后跟踪她。可是安娜的牌技太让人失望了……虽然她的对手也好不到哪去。就这样,两个人打得有来有回,我实在待不下去,就先回来了。
回过头来,我发现写的依然是一些严肃的事情。这也难怪,今天本就不是普通平常的一天。
纺读完后,才想起早上没有看表,看表其实是昨天的事。但是为什么会写十点起航呢?他想不起来了。也许是听谁说过一嘴。他拿起笔,把括号里的一行字划去,然后合上日记本,起身走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