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众人睡眼惺忪的打着哈气,看着飘荡着余烟,早已熄灭的篝火,又瞧了瞧打着鼾声,睡着正香守夜汉子,狗哥愠怒的踢了他一脚,“老七,你他娘的还睡上了,这后半夜要是摸进来什么歹人,爷们几个全都得玩完!”
汉子被踹醒,意识还迷糊着,擦了擦唇角的口水,看着一脸愠怒的狗哥,倏然清醒过来,知道自己被抓个正着,连忙陪着笑脸,“昨晚太累了,一不小心迷着了,抱歉,抱歉……”
狗哥愤怒是一方面,但踢人的力气并不算大,是在给仇式文做样子。
仿佛犹不解气,狗哥又猛踹了几脚,就听一旁的仇式文,蹙眉道,“行了,下不为例。”
“谢仇叔!七儿下次再也不敢了,”老七陪着笑脸,连连作揖。
大家都知道仇式文的性子,是个好说话的东家,很会体恤下属。
另外,也是一方面进入了京畿之地,治安明显变好,歹人行凶的案子,不能说没有,但敢于袭击一整支镖队的概率,实在是太低了。
“对了,麻杆儿呢?他昨夜不是跟你一起守夜的吗?”狗哥四处张望,对老七询问道。
“咦,对啊,这小子跑哪去了?我说我怎么一睡睡到天亮,感情这小子昨天夜里,跟我说去解手,原来是他娘的开了小差啊!”老七骂骂咧咧。
要是麻杆儿昨夜跟他一起值守,就算老七迷糊的睡着了,也有人能将他叫醒,不至于被抓个正着。
“麻杆儿!麻杆儿!你他娘跑哪去了,赶紧出来!”
几个人四处吆喝,走入山林里,在附近逛了一圈。
搜了几圈后,几人相继回来,脸色多了几分凝重,“仇叔,没找到那小子的踪迹,不会是被山里的野兽叼走了吧?”
“不可能,麻杆儿好歹也是武夫,就算遇到成了精的大虫,也不可能无声无息的,连个叫唤都发不出。”仇式文目光微动。
京畿重地,不比其他州府。
此地几乎没有强悍的妖魔,就算有,也是被朝廷册封的山神、河神之流,多少也是懂点规矩的,就算食人,也是在背地里偷摸进行。
薛宝玉环视了一下周围,那个瘦高青年他有些印象,炼皮境武夫,不算多强,属于武道刚刚入门,但手持利刃,对付一般的虎熊,还是不成问题。
能一击秒杀,让他连惨叫都发不出,就只有妖魔。
但凭薛宝玉的感知,就算不动用精神力,一旦有妖魔靠近,也会被感官捕捉到。
得到灵力滋养,如今薛宝玉的耳窍、鼻窍,已经敏锐到胜过二阶妖狗。
“昨夜他脚步消失的地方……貌似在那儿。”薛宝玉略微回想,以他现在的修为,就算不眠不休,也不成任何问题。
昨夜他虽说一直在假寐,但感官却依旧不停捕捉外界的讯息。
稍微回忆,薛宝玉的目光就落在了那座长方形货物上。
众人四处搜寻,忍着饥肠辘辘,找了一个早上,却没有任何的线索。
“仇叔……”狗哥面色凝重,傻子都知道,麻杆儿怕是出事了。
仇式文眉头紧锁,形成一个川字,他想了想,沉声道,“告诉车队,立刻启程。”
“麻杆儿就不找了?”狗哥迟疑,是个挺重情义的汉子。
仇式文没有吱声,闷头去准备了。
狗哥目光幽幽地看着前方山林,长叹一声后,大吼的叫其他镖师收拾行李,立即启程。
在外面讨生活就是这样,说不定哪一天,就遇到什么意外,人死在了外面,到头来连个尸首都带不回去。
像镖师、赏金客之类,都是在刀口上舔血的职业,客死他乡是常有的事。
若麻杆儿真的出了意外,好赖是死在了宜安府,他自己的故乡。
众人心头的压抑与郁闷,仿佛映衬了天气一般。
没走多远,天空就乌云密布,转瞬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道路瞬间变得泥泞,车轮陷入泥地中,四匹神骏的妖马啼鸣,可依旧动作迟缓,唇边溢出大量的白沫子。
“都停下歇会儿,等雨停!”仇式文大喝。
雨一直下,好似天空被戳了一个窟窿,下个不停。
从上午一直下到傍晚,天空电闪雷鸣,隆隆作响。
积水,很快就莫过了脚脖。
约莫半个时辰后,雨渐渐停歇,一股浓郁的潮湿气让众人浑身湿黏,很不舒服。
“江南就是有一点不好,多雨,潮湿。有的时候,这雨一下就是一整天,甚至二三天,耽误事。”狗哥感慨。
“总好过北朝苦寒之地,听闻辽州,一年有十个月都是大雪天,啧,那里的人是怎么活下来的?”有人道。
“本来今天下午,就能抵达下京城,不成想,竟被一场暴雨延误了时间,好在,咱们时间还算充裕。”仇式文沉声,“今夜两人一组,加一组岗哨,都打起精神点,我不希望到了明日,再听到队伍里少人了。”
“知道了仇叔。”众人连忙应诺。
麻杆儿前车之鉴,这让众人不得不打起精神来。
不管麻杆儿是被妖魔叼走,还是自己偷摸的离队,终究是一层阴霾,笼罩在众人心头。
“算我一个吧。”薛宝玉主动请缨。
“薛老弟是客人,再说了,之前你还帮我们打跑了白林寨的人马,怎好意思再劳烦你?”仇式文摇头。
“我这人胆小,有麻杆儿前车之鉴,我今夜睡不着觉。”薛宝玉随便找了个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