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余听她再次提及她的师父,忍不住问道:“那你的师父……”
却不料话刚出口,陡然间只听夜色中传来一声闷响,四下弥漫的薄雾之中,依稀也有一阵红光浮现。听这声响的势头,似乎动静着实不小,只是因为隔得远了,所以才显得并不如何骇人。
不等小余仔细辨别,紧接着又是数声闷响接连传来,听方位正是来自谷中神寂山的所在。而夜色下的薄雾也随之被一阵阵红光穿透,竟是数朵殷红的烟火当空绽放,几乎照亮了整片夜空,从而勾勒出长夜谷中那座神寂山的轮廓。
小余一惊之下,急忙站起身来。要知道从他八岁那年来到长夜谷算起,这些年来还是第一次见到谷中有过这等光景。惊骇之际,他下意识地脱口说道:“这……这是神寂山出事了?
然而一旁的于渔却不以为意,依旧稳稳坐在高台边上,望着遥遥绽放的烟花笑道:“不必紧张,那一定是我师父弄出来的动静。”
小余再次一惊,问道:“你师父?”
只听见于渔微微一笑,说道:“我师父此番受大越国主邀请,前往龙城商讨在南疆开创道教一事。然而他和我一样,早就听闻过南疆夜神殿的大名,趁此机会,自然也想领教一下夜神殿的手段。”
小余越听越惊,问道:“他要领教夜神殿的手段?你是说……你是说你的师父一个人来了长夜谷,而且还想孤身闯上神寂山?”
于渔说道:“之前我夜探长夜谷,便是来替他踩点探路,今夜我也是随他一同前来。但他却说带着我碍手碍脚,行事多有不便,于是便一个人往神寂山去了,让我来这里等他回来。”
听到这话,小余才算彻底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他之前便曾听说大越朝廷此番从中原请来了一位道家高人,乃是中原武当山上【真武观】里的道人,好像是叫什么“少阳子”,目的则是要在南疆境内推行道教。再结合木中之人昨夜所言,此举多半是要借用佛道两派的势力与夜神殿抗衡,又或者说是对付夜神殿。
至于那位道号“少阳子”的中原高人,无疑便是于渔多次提及的那位师父。而于渔先前夜闯长夜谷人界,惹来夜神殿教众的四下追铺,原来竟是为了替她这位师父先行探路,好让这位从中原来的道家高人今夜孤身独闯神寂山,前来领教夜神殿的武学。
正因如此,前天夜里于渔才会和小余立下约定,说今夜子时在这长夜谷东面神殿选拔的会场处相见。因为他们师徒二人早已计划妥当,要在今夜闯入夜神殿所在的长夜谷、神寂山?
想到这里,小余心中已是一片惊涛骇浪,除了佩服他们师徒二人的胆量,更多的则是惊讶于那个少阳子这一番举止。试问那少阳子的修为再高,终究也只是孤身一人,凭什么以为仅凭他一人之力,便能独闯戒备森严的神寂山?
当下他急忙向于渔说道:“你别看长夜谷中的人界戒备涣散,就以为神寂山上也是一样。要想前往半山腰的地界四堂,首先便要经过山道上的六道关卡。就算是我们这些地界教众,平日里想要上山下山,也得经过各道关卡的详细盘查。你师父孤身一人,就算他武技再强,要想闯过那六道关卡,先后面对上百个驻守关卡地界教众,恐怕也不是易事。”
不料于渔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道:“他去你们地界四堂做什么?他想要领教的是夜神殿世代相传的【花月神功】,当然是要去神寂山山顶的天界,找你们夜神殿的那位圣女了。”
这话一出,小余整个人顿时呆立当场。
若说那少阳子当真能够孤身闯过六道关卡,在小余看来,已经是一件不可思议之事。但若说那少阳子孤身一人,不但要闯过六道关卡,还要闯过春花秋月、夏风冬雪四堂,最后前往神寂山山顶那常年笼罩在云雾之中、目不见物的天界,小余说什么也不敢相信。
他立刻摇头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们的胆子未免太大了,就算……就算不说地界的四堂六关,也不说各堂的祭师堂主,那天界位于神寂山山顶,从半山处的地界往上,便只有光溜溜的悬崖峭壁,根本没路上去。除非是得到天界许可,乘坐上下山的吊篮。只要山顶上的教众不肯启动吊篮机关,你师父就算是能飞天遁地,也不可能上得了神寂山山顶。”
谁知小余话刚一出口,便听一阵爽朗的男子笑声远远传来,用正宗中原口音的汉语说道:“想那华山天堑的千仞绝壁,我要上去,尚且不费吹灰之力,又何况是这小小一座神寂山?”
听到这个声音,于渔顿时喜出望外,起身问道:“师父?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