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我才兮必有用,千金散尽兮还复来……”
一辆马车上,一个三十多岁的半醉书生醉醺醺地大声叫道。
这书生外边罩一件崭新的锦袍,里面露出的里衣领口却是破破烂烂。
两条腿从马车尾部垂下去甩来甩去的,一副狂生模样。
马车稍里一些,坐着一个朱衣男子,神情有些阴沉,不时看向窗外。
“哈,宗相老弟,不要摆出一副臭脸,来来,喝酒!人生得意须尽欢,哈哈……”
朱衣男子正是谢家老四谢宗相,谢宗白等人怀疑新知县的身份,他奉了大兄之命,先是去福建陆明风的家乡,结果那里的人竟没几个识得陆明风的。他又去了临安,寻访了许久,终于是找到了一个陆明风的故友,便是这成天抱着酒坛的酒蒙子了。
“你当真认得陆明风?”在这归途中,谢宗相莫名感觉心神不定,皱着眉再一次询问。
“哈哈,明风老弟嘛,与我自是老相识。你放心,他一见到我,包管会纳头就拜,哈哈哈哈……”
谢宗相皱眉不语,转头看着窗外。
此时马车早进了钦州地界,过了灵山县,进入到安远县境内后,谢宗相脸色渐渐的惊疑起来。
“这路……”
道路忽然平整和宽敞起来,马车驶在上面又快又稳。这样的道路便是从临安出来都是极少见的,何况钦州这样的地方。
谢宗相当然对钦州了如指掌,以前这些路那可都是坑坑洼洼,狭窄难行的。
他心里越发升起不好的预感。
修这样的道路要花多少钱啊?大哥是不可能做这种事情的!
他一直在路途之中,身在临安时也根本不可能得到钦州这偏远地方的情报,对钦州局势一无所知。
不会出什么事吧?
谢宗相焦躁的看着前方,路边不时的有人聚集,这些人身上有一种让他相当不爽的气质。
不都是一群泥腿子吗?怎的这般精神了?
谢宗相印象里的这些人,都是低垂着脑袋,双眼无神,腰身佝偻,永远要死不活,轻轻一脚就能踹飞的那种。
马车继续前行,离钦州城越来越近,而路边出现越来越多的房子、人流以及一些谢宗相看不懂的奇怪东西,让他越发感到不安。
当马车经过一片田地时,这种不安感达到了顶峰。
这片田地是他家里的,以前除了两名穷鬼佃工外,哪里有人敢聚在这田间?还有说有笑的,到底是在做什么?这些穷鬼也配?
谢宗相眼神阴冷地盯着那边,忽然其中一人转过头来,他心里猛地一惊,连忙低下头缩到马车角落。
那人他认得,不是那姓陆的身边一名亲信吗?
好在,对方没有发现他。
谢宗相缩在车厢角落,眼神惊恐,脑海中涌起了一阵阵惶惶不安的念头。
而车尾的酒鬼,仍然哈哈大笑地喝着酒。
过了这片田地,经过一片树林时,谢宗相立刻叫停车夫,假称下车方便,连滚带爬两腿发软的跳下车,跌跌撞撞闯进了树林中。
片刻后,安远县衙,陆鹏接报后愕然抬头:“谢宗相?”
“是的,这厮奸猾,让他溜掉了,现在蒋都头正着人四下搜捕。”
陆鹏沉吟了一会:“倒也不用太在意,别耽搁了正事。”
谢宗相……白衣卿相……这兄弟四人的名字倒是好大的口气,可惜却没一个能中个秀才的。
陆鹏并没有将之放在心上,正准备继续跟黄道姑研讨棉花种植之事,来者又报上一事。
“我的故友?”
他顿时神情有些精彩,原来谢家打的这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