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牛疑惑地看着对面五人。
领头少年瞟了眼木牌,轻蔑道:“谁告诉你税只交一遍的?你给官府交五十文是吧,那你就给我交一百五十文,我保你安稳做生意。”
阿牛默默叹了口气,算是明白了,这是地痞上门收保护费的。
趴在地上的涛子吐出一口血水,口齿不清道:“我们哪有钱给你们!我们饭都没得吃,酒还被你洒掉了…”
他话没说完,三角眼少年加重了脚上的力度,涛子吃痛地发不出声。
只是猝不及防,三角眼少年觉得自己腰间一软,整个身体都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
阿牛站在三角眼原先的位置上,一把拉起涛子扔给阿游。
明白今天已经无法善了,阿牛示意几个孩子回屋里去。
酒肆的门被关上,三颗小脑袋凑在门缝里向外看着。
其余四名少年对关上的门无所顾忌。关上又怎样,踹开也就是一脚的事情。
四人将阿牛围在中间,随时准备废掉这个狂妄的同龄人。
三角眼利落地爬起,面目羞红地怒吼着冲阿牛扑来,其余四人也一起扑上。
阿牛丝毫不怯,他虽年纪不大,可是打架的经验倒是丰富。
村里的孩童都是在摔打中长大,在游戏、田野、打猎中健壮了身体。阿牛的膂力向来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打架斗殴自是经常,他根本不惧怕这几个地痞。
面对暴怒的三角眼,他瞅准空档,毫不留力的一巴掌扇了过去。只听到一声惨叫,三角眼和着血吐出了一颗牙齿,半边脸肉眼可见地肿胀了起来。
三角眼愤怒到了极点,口齿不清道:“打死他!”
领头少年眼见不太妙,直接抽出一把短匕,另几位也各自抽出了腰后的短棍。
一巴掌挥出,用力过猛,阿牛猛地头晕,他才想起自己从昨日起已经一日多未曾进食,气力明显不足。
三角眼狞笑着一棍朝他头上袭来,阿牛闪身躲过,正欲反击,后背却挨了一棍子。
来不及痛呼,阿牛瞥见领头少年的短匕朝自己腹部扎了过来。
他不敢大意,弓腰后撤,双手紧紧扼住领头少年握短匕的胳膊,遏制短匕的袭击。
奈何双拳难敌十手,他腾不出手来对付其他四人,只能用身体抗下一次次木棒打击。
三角眼瞅准阿牛的后脑,咬牙切齿地就要一棍子抽下,围观的人群忍不住惊呼。
可是三角眼的后脑却率先挨了一棍子,直将他抽倒在地,晕死了过去。
又有一棍子抽在领头少年被扼住的手臂上,痛出他一声惨叫,短匕飞落在地。
阿牛清晰地听到了骨裂的声音。
一切发生地出人意料又猝不及防。
定睛看去,是从围观者中冲出了一位双手持烧火棍的少年。
少年与阿牛并肩而立,分了一支棍子给他,问道:“怎么招惹上这几个人了。这可都是狠角色,没少欺负街坊四邻啊。”
阿牛苦笑道:“讨口饭吃,难得要死。”
来人是阿青,本名柳青。是酒肆斜对面几十步处一家面馆的少掌柜。阿牛来到管城后唯一认识的同龄人,比邻而居又是同龄人,自是平日交谈多了些。
但阿牛未曾觉得两人就是朋友了,对阿青能两肋插刀也是吃惊不小。
柳青明显认得五名少年,对领头少年说道:“牛老大,以大欺小,以多欺少,你就这么混江湖的?”
牛老大捧着手上的手臂忍痛道:“柳青,什么闲事你都敢管,你们家生意不想做了吧?”
柳青笑道:“有种你就去我家撒泼,你看我哥会不会容你。”
威胁毫无作用,牛老大直接改口道:“你现在走,我当着这么多街坊面认下这个亏,当你没动过手。”
柳青活像个无赖:“行啊,那我也当着街坊的面,承认吃个亏,你给我阿牛哥赔礼道歉,我就当你们没动过手。”
阿牛接过话茬:“那个,赔礼就算了。”
牛老大还未张口驳斥,阿牛接下来的话更是让所有人无言:“赔钱就行了。”
众人说话间,三角眼竟是又缓了过来,短瞬之间挨了最多的打,他早怒不可遏。
不顾当下形势如何,他捡起了短匕一头向阿牛扎了过来。
阿牛一手拽过阿青,与自己交换了站位,借着惯性,另一只手的棍子正中三角眼的鼻梁。
这下很多人都清晰地听到了骨裂声。
阿青啧啧摇头:“废了。”
牛老大沉声道:“你下死手?小子,你今天必死无疑。”
阿牛扛棍在肩:“多说无益,我不动手不还手你们就能放过我?”
阿青在一旁搭腔:“嗯,不能不能。”
牛老大装腔作势,歪头一笑:“柳青,这可是你和这几个外乡混蛋自找的。”
可是他欲要偷袭还没动作,阿牛已经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候就冲了过来。
柳青挡住一人。
阿牛挥出不留余力的两棍放倒了另外两人。
第三棍挥出,折了一根胳膊的牛老大也躺在了地上。
阿牛将烧火棍高举过头,对准牛老大头颅,毫不留力地挥下。
牛老大惊恐的瞳孔眼看着木棍无限地放大,惊呼:“不要!”
“怕了?”木棍贴着牛老大头皮打在青石板上,惊出牛老大一阵耳鸣。
阿牛却嗤笑不已。他踹在牛老大胸口,冷声道:“赔钱。”
牛老大脸色煞白:“赔,我赔!”
阿牛还要在这里求活,不想真的闹出人命来。
他从怀里抽出木牌摔在牛老大脸上,“老子说了,交过税的!”
待人群散尽,阿牛和柳青站在酒肆门前,目送离去的五条伤痕累累的背影。
破肚的酒坛前摞着牛老大掏空口袋赔出来的三十六枚铜钱。
柳青打趣阿牛:“恭喜发财啊,你比他牛,你才该是牛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