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鼓似的脚步近了,群鼠们人立而起,包围河边的男人。
后面是铁甲的士兵,手握火把,祭司的祈祷声与教徒混同,信奉全能之神的教派。
“异端!异端玩意!!!”
黑色礁岩缓缓接近,鼠群已从那人的身上嗅到欲孽会的气味。
之前被举报的教徒正在火里焚烧,学徒们用它们的魂灵来献祭。
“罗马!忠诚的士兵们,鼠群,侍奉罗马的祭司,尊贵的皇帝!”
“我始终不曾背叛,只是被人诱骗,吃下饭食,我能有什么罪?难道活着也是罪孽?”
他不敢扭头,从水流的影子里看到一块块黑色礁岩。那些老鼠,令人畏惧的岩石,犹如水手畏惧礁岩,他们也在畏惧鼠群。
“我保证不会再犯!不会有下次!绝不会对罗马有半分不忠!”
“我只是太过饥饿,欲孽会频繁的袭击让我们的存粮告急,每个人都只能得到稀少的食粮!”
“我们所有的工程都已停下,每日仰望橡木之王建造的神殿,期冀那座希望的高塔,奉献的祭坛,能够早日为我们带来食粮,摆脱笼罩在头顶的阴云!”
“求您了,伟大的罗马之主,名讳是罗素的男人,我已看到您的父亲,伟大的死亡,祂的使者正向我靠近。”
鼠群骤然停下,往回退缩。
无形的海水盖过黑色礁岩,蔓延的植株让鼠群也感到忌惮,恐惧欲望的神力。
男人还以为是自己的祈祷奏效了。
牙齿有些发痒,他张嘴试着用手指触碰,满嘴烂黄牙就掉了出来,连着一根根触须似的植物。
水里已经不是枯瘦的影子,田间沟壑似的腰背鼓胀起来。
人头像是气球似的,泄气时从嘴里不停吐出糜烂的枝叶,香桃木的枝条与白花。
肠胃也开始翻涌,吐出胃液与未消化的食物——那不是羊羔的肉,几片人的指甲漂浮在河里。
“我只是……”他伸出手,指头已经成为舞动的触须,胸膛也在开裂,露出环状排布的磨牙。
仍旧保有意识,忍耐这等恐怖的折磨,像是一场酷刑。
“我只是想活着……”
火把划过半空,继而是特殊燃油,祭司们高声唱诵伏尔甘的尊名,请求火之主焚灭这污秽的生物。
猎犬蹲在台伯河的上游,注视荒诞的一切,天空正有几片死亡的羽毛飘落,落进焚烧尸骸的血火。
教徒扬起手,清瘦脸庞满怀悲悯,眼珠注视火里遭受苦痛的同胞,高声为其祷告:
“平等的死亡,万物的终点,皇帝的父亲,倘若您的使者正飞跃罗马的国土,求您将此人的魂灵带走!”
“他曾是忠诚的国民,遭受欲孽会的陷害,求您不要让邪淫的阿佛洛狄忒带走他的魂灵,让应当死亡的归于死亡,归于永恒的静谧与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