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角色没资格决定自己的命运。”
约翰拄着枯枝作拐杖,蹒跚向前,公路两侧都是荒芜沙砾,连虫子都看不见,查恩跟在身边。
“查恩,我们都是小角色,注定成为那些大人物嘴里的玩笑,我们没有决定命运的能力。”
“这是一种悲哀。”
“皇帝呢?”查恩舔舐焦渴嘴唇,在路边蹲下休息,他已走的疲惫不堪,饥饿也在折磨肠胃。
“你说过的罗马皇帝,那个叫罗素的人,他是能够把握命运的大人物吗?”
“他不是。”约翰望着前路,就在几米外,白衣的死亡已在等他了,这条路通向的不是罗马,而是冥府。
他看了眼自己的儿子,悲恸已割伤坚韧的心。
往后的路,可能要让孩子独自去走了。
“他也在被众神操纵着命运,被迫从安稳的日子踏进血与火,坐上皇帝宝座——那是命定的英雄。”
“查恩,以戏剧来举例,我们是那些死了也不会有人在乎的小角色,而皇帝就是主角。”
“在众神给予的悲凄命运里,故事以螺旋向上蜿蜒,皇帝,名为罗素的男人便是走在阶梯上的主角。”
“他承载着天命,荣光永远归属于主角。”
“但主角没法脱离命运。”
“你明白吗?”约翰拄着枯枝,停歇在路中央,四周是广袤荒原,远方刮来一阵风,卷着沙砾拍打人脸。
“众神设计了命运,祂们却满嘴说着没有,只是期待着凡人们自相残杀,哪怕是主角也难以跳出圈来。”
“我们活在悲哀的世界里,是众神取乐的玩具。”
枯枝忽然断裂,一阵风刮来,约翰差点倒在地上。
可这个当父亲的男人却硬是用仅剩的独腿站立。
他喘息,胸膛像是起伏的山脉,每次呼吸都象征沉重的生命。
向远方眺望的时候,仍然望不见罗马的影子,可白衣的死亡却已经向自己走近了。
乌鸦弃下的枯枝断裂,死亡也跟着迫近。
他不知道该不该向儿子坦白身份。
一路上,他总是说一些预言,还有奇怪的故事,半句不提过往的生活,也不说自己的苦楚。
约翰努力让自己维系出一种体面——即便丢了一只手和一条腿,是个拄着枯枝,满嘴哲理的可笑瘸子。
众神真是残酷,让他在快死的时候遇见孩子。
作为父亲,如今什么都没法给予。
……或许有?
“查恩。”约翰猛地坐下,从怀里掏出一个号角,还有一根焦黑残骨,将两者递给儿子。
“你要是能走到罗马,就把这个号角交给皇帝。”
“这是个宝物,可以孕育一个种族,只有皇帝,那位罗马领袖能够使用——他绝不会吝啬奖赏。”
“至于这根骨头,是我的兄弟,你找个富饶的土地把它埋葬,之后就不用再忧虑。”
“……为什么?”男孩瞪着黑曜石似的眼睛,孕育着哀伤,像是伏尔加河冬季的纤夫。
“你难道不能陪我继续走下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