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府是相当奇怪的地段。
分明只是相隔十数里,江修晏先前走过的路旱到开裂,甫一走进临江府范围内,天上便飘起了银针般纤细的阴雨。
扈四英穿上蓑衣,她浑身武煞被封,至今还没完全恢复。
江修晏与李池月都不惧这点小雨。
飘零的雨丝还未接近,就被两人身上凝聚的武煞与道炁蒸发。
如今道路无阻,方向也走对了,江修晏自然不必继续保存实力,至少不用节省挡雨的武煞了。
天地昏沉,原本灼天的霞光全被乌云埋葬。
云层黑魆魆一片,仿佛天上有楼阁坍塌,即将压下来,压在行路人身上。
兴许是察觉气氛压抑。
不肖他们揪马绳,马匹自然而然地缩小了步伐。
马蹄声开始变得有节奏。
三匹马慢慢接近。
扈四英裹紧了蓑衣,犹在发愣。
江修晏凑到李池月身边,想方设法向她取经,询问武者之上的消息。
没想到这位太岳剑门的天骄脾性相当好,几乎有问必答,言无不尽。
过了几分钟。
江修晏才知道,原来李池月并不姓李。
她的真实姓氏是“上官”,来头非常大——安阳国的皇姓,便是上官。
在他追问之下,上官池月坦然承认,自己是当今皇帝的第十二女,但母亲只是嫔妃,讨不到皇帝欢心,因此从小不受皇帝重视,地位低微,还不如庶皇子。
这个消息宛如霹雳,差点将一旁怔神扈四英劈下马。
地位再低的皇女,也不是她们这些不入流的小捕头能结识的。
更别提这样一个人物,如今正与他们驱马并行。
江修晏倒是没什么反应,他毕竟不属于这个世界,心中对本土皇室没有多少敬意。
上官池月说她不喜皇宫内的气氛,所有人都在勾心斗角,亲情比纸钱还廉价,除了那些拼命出头露面的,其余人都像埋在泥土里腐烂的种子,生命界限终止在宫墙边缘,踮起脚所看见的半角天,仿佛就是世界的尽头。
兄弟阋墙,亲人相残。
她实在受不了这种氛围,便趁宫人不注意,在母亲娘家人的帮助下,从皇宫逃了出来。
当朝皇帝昏庸无道,日夜流连于酒池肉林当中,至今没发觉他百多子裔少了一个。
经人举荐,她改了姓氏拜入临江府三门之一,太岳剑门门下。
入门不到五年,她便唤醒了剑门尘封五十载的祖剑——太岳,借此突破天地桎梏,孵化“太岳”道种,炼化武煞凝聚一身道炁。
扈四英听得直呼她经历传奇。
她说相比之下,江修晏才是真正天骄,可惜生不逢时,倘若自幼拜入太岳剑门这样的大宗派门下,得到与她同等的资源,想必会比她更加出色。
江修晏心底却忍不住嘀咕,若非有“杀业”,不论是他还是原主,如今坟头草大概都有两米高了。
一切都是用“杀业”堆上去的。
天赋?
那是什么玩意儿?
值多少杀业?
上官池月听不到他心里的嘀咕,还在继续赞叹。
江修晏听得别扭,赶忙扯开话题,谈起她的剑。
从她口中得知,她的太岳剑既是武器,也是剑法。
说是祖剑,她所掌握的不过是祖剑分影之一。
真正的太岳剑受剑门第一任门主御使,跟随安阳太祖皇帝南征北战,屠戮妖魔三十万,如今藏于十万苍莽山,用以镇压前朝伪龙。
即便如此,只要她拔出这把剑,“太岳”道炁也可纵横方圆三里,行炁境内至今未遇敌手,除了这次遭人陷害,落进白闻书的囹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