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安抬眼望去，只见众人头上三寸处皆盘旋着一只闪着金光的蝴蝶。随着自己从幻境中走出来，那些蝴蝶的光影也随之消散。

梦中化蝶，是耶？非耶？

此刻的叶安，已经来不及分析为何皇帝会突然出现，来不及思考自己的下一步该如何走？她握紧笛子的手心，微微渗出了冷汗。

整场曲水流觞席下来，叶安仍有些心不在焉。她的脑海中一直盘旋着最后千梦对她说的那句话。

“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事成之后，我也能实现你心中所想”。

其实，幻境之中她并未答应千梦，她还不清楚自己是否真的要做这笔交易？

虽说凌虚人宗素来主张入世保民，朝堂江湖皆有人宗弟子踪迹，但父亲就连替她求个护身符也是几经波折假手于人，她再不懂事，多少也猜得到父亲并不希望她与凌虚的人有过多的接触。

如今在皇宫中遇到千梦，她的确相信，最接近天子并且能实现她所想的人，非她莫属。

可为什么会是自己？

难道真如她所说那般，因为自己特殊的体质？

幻梦境中，千梦毫不掩饰自己的身份。

“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我如何帮你？”

千梦笑着看向系在叶安手上的红绳，铜铃上施法后残留的痕迹逃不过她的双眼。

“骊清殿的事情想必你也知晓了。其实，那天九尾天狐在我施放法阵之前，她已悄悄下了另一个封印，护住自己最后的神识。我要你进入她给自己所下封印里，找出我要的答案。”

“答案？”

“是，一个狐族之主历代传承的答案，一个关于叛逆者的答案。”

“可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的天赋。”

千梦一直很确定自己的判断：“这个世上能开天眼的人少之又少，就连我也是因后天修炼眸术才得以开启。至于天生天眼更是凤毛麟角，据我所知，只有地宗的宗主鬼王和一位长老拥有这样的天赋，他们对鬼妖的感应也因此远超他人。而你，是一个例外。在这一点上，我不如你。”

似乎看出叶安的犹豫，千梦加上了自己的筹码：“当然，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只要你能帮到我，我也可以实现你的愿望。”

“你知道我心中所想？”叶安试探地问道。

“你不想成为当今陛下的妃子，你想离开皇宫。”

“你会帮我？”叶安依然对眼前之人保持怀疑。

“或许，也就只有我能帮你，不过我们要等价交换才行。”

千梦看着眼前仍然保持着警惕的叶安，心想，她小小年纪就要经历诸多异事，到底不会是一个天真单纯的千金小姐，也难免不那么相信人吧？

“你不用那么快回答我，等你想清楚了，再来骊清殿找我。”

这是千梦最后留给她的选择，也是从她入宫成为秀女以来，唯一可以做的选择。

……

陶如英见叶安自宴席归来就一直一个人坐在窗前发呆，一脸八卦地凑到叶安身边，打趣道：“啧啧啧，我们这位叶姑娘，该不会在席上见到了陛下，情根深种，这会子还没回过神来吧？”

“你怎么什么话都说得出口！”叶安被她这么一取笑，心里的纠结也没了，反问道：“你怎么不说是你自己喜欢陛下呢？那惊艳四座的桃花剑舞可聊表心迹？”

见叶安总算回过神来，陶如英原本还怕她是遇到什么难事，如今反倒打趣起自己，心下也松了口气。

她学着叶安的样子趴在窗前，叹气道：“你是知道的，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又怎会喜欢陛下呢？只是自从他说他要去边疆，我就再没他的消息了。”

这是陶如英第一次跟叶安吐露自己的心事，看似大大咧咧的她，此刻倒真像是一个闺中思春的小姐了。

“他是将军吗？”叶安心想，剑舞可不是一个出身书香世家的小姐能轻易学到的。

“若是将军就好了，没那么多麻烦。”

“其实，他的身份我也不是很了解，他不说我也就不问。想必是出身普通吧，不然也不会一直瞒着。”

“那天他说等他立了军功，就能上我家提亲了。”

“我从小喜欢跳舞，就仿着他的剑法练了剑舞，心想着要跳给他看。”

“可从那天起，我就失去了他的消息。”

……

陶如英点点滴滴地吐露着那点少女的记忆，在叶安看来，却更像是告别，对着过去，对着未来，对着那无望的等待，告别。

叶安不知道陶如英为何突然对那个一直以来念念不忘的少年心生放弃。

她是终于要放下了么？

她心中那个英武俊朗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