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稷扫了一眼小城子,只当他胆子小不敢胡乱说话,并未放在心上。自顾自,沉浸在欢喜之中,“朕要为小白亲手设计凤冠,等封后大典艳压众人。朕要把这些年的亏欠,都补给她,以后谁也不准欺负她。
对了,万谷主那边,派人去请了吗?你可得催着点,下个月封后大典,万安谷的人必须到。”
小城子将头埋进地缝,浑身抖如筛糠,此刻早已吓得说不出话来。
“小城子,你今儿,怎么这么怪?你到底告没告诉小白,朕过会儿就去接她?”宇文稷此刻意识到不对劲,脸色变得格外凝重。
见小城子这副模样,试探着询问,“小白,可是还病着?”他的声音很低,像是怕听到到什么可怕的内容。
“不,不是,不是病了。”小城子绷不住了,咬着嘴唇使劲摇头,“小姐……小姐……去了。”
宇文稷脑子嗡了一下,他觉得一定是自己听差了。歪着头观察着小城子,挤出一个别扭的笑容,“你是想说,小白还在耍脾气对不对?
这丫头最爱耍脾气,她从小就这样。一个不顺心,就耍脾气。你说话啊,朕再问你呢!”
意识到不对,一股说不出的愠怒油然而生。宇文稷使劲摇着头,一把推开小城子,大吼,“你在骗朕,你一定还在骗朕,你跟小白联起手骗朕。你们都在骗朕,都在骗朕!”
面对天子的雷霆之怒,小城子吓得浑身发抖,跪下来连连叩首,“奴才不敢欺君,奴才不敢……”
宇文稷脑子一片空白,身子一软瘫坐下来。桌案上他刚草拟好的两封诏书同时落在他身上,一封是废孙氏皇后的诏书,一封是册封白以檬为后的诏书。
看着那张纸,突然觉得很好笑,“小白,你怎么这么爱使小性子,这么一会儿,也等不及?赖皮,你答应过的……”
宇文稷胸口一阵剧痛,莫得喷出一口鲜血来。
“陛下,陛下,快传太医……”
隆兴三年,初夏
隆兴帝宇文稷,查抄丞相府勾结西陵罪证,孙丞相及其长子斩首,孙氏男子充军,女子流放。废后孙氏,德行有失,散播谣言祸乱后宫,被赐自尽。
同年,隆冬
隆兴帝派刑部、大理寺、京兆府,重查二十年前,镇北侯谋反一案。
隆兴四年冬,镇北侯一案彻底查明,镇北侯一族恢复名誉,大封其在世族人。
时隔一年,宇文稷仿佛老了许多。三十多岁的年纪,看上去如同六旬老翁。
入冬后,第一场雪刚停,宇文稷披上狐皮大敞,走进冷如冰窖的环春园。
看着满眼荒凉,一时间老泪纵横。他的小白就在这么个地方,一住就是三年。
“陛下……”
“出去,让朕一个人待会儿。”宇文稷将小城子等人撵出去,一个人寻觅着爱人的痕迹。
白以檬入土一年有余,旧人的气息早已不复存在。宇文稷摸着桌椅,想象着她坐在这儿喝茶、看书的模样。
摸着她睡过的床榻,宇文稷心底一阵刺痛,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朕是混蛋,怎么就让你等了么久。碧儿是孙氏的人,她早就有心除掉你,本王是鬼迷了心窍,怎么就狠心让她来照顾你?
小白,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让你在这儿受了三年苦,你一定恨透了朕。
若有来世,朕不要这江山,不要什么皇权,只要你。小白,你还愿意要本王吗?”
宇文稷躺在床榻上寒气入骨,仰头看见床板上的血渍,心痛如刀绞。那是他的小白喷出的血,那是她被歹人气死的罪证。
“小城子,小城子。”
“奴才在,陛下您有何吩咐。”小城子连忙跑进来,跪地请旨。
“传瑞皇叔进宫。”
瑞王爷是宇文稷的小叔叔,宇文稷此时请人进宫,其用意不言而喻。
与瑞王一同草拟好遗诏后,又交代了些国事。
在新帝登基前夜,宇文稷心安理得的自己锁进环春园。
并下了最后一道旨意:不必送炭火,不必送吃食,更不必管他。他死后,将他安葬在白家祖坟,与白家四小姐合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