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冥界中太阳只是区分白天与黑夜,并不能证明时间在流动”,墨子说着从身后的一个包袱中摸出一个沙漏放到条桌子上,里面的沙子开始往下面漏了下来,墨子说道:“为了证明清冥界中的时间存在且具有时间的特点,我根据阳界的经验制作了许多沙漏,有以年为单位计时,也有一天为单位计时,这个是以时辰为单位的计时的沙漏,从表现上看沙漏在这里的表现和在阳界并无不同,但也仅仅只是把沙子漏进了下面的容器,时间并没有因为沙子漏了下去而有所流逝。我到这里已经285年,我制作的以年为单位的沙漏也翻转了285次,但是我和刚来到这里时一模一样,并没有苍老一岁,要知道时间的终极意义是丈量生命的长短,短到只有几分钟生命的昆虫,长到千年不死的胡杨,甚至我们眼中没有生命的日月星辰肯定也是不断走向死亡,请问在一个空间,没有死亡概念的空间中没有丈量生命的尺度,时间自然没有意义。所以我才得出清冥界中时间静止的结论,或者说没有时间这个维度”。
尽管墨子并没有令人信服的证据证明清冥界时间静止、或不存在,但是时间的终极意义就是丈量生命的长短说服了我,不管是昼夜交替,还是春夏秋冬,都代表的生命从起点永不停歇的走向终点,那么在一个没有生命终点的世界,在永恒的生命面前时间的确已经没有意义,或者说没有时间这个维度,生命才在清冥得到了永生。想到这里,我放下了这个无法得到明证的问题,不过这种轻松在一瞬间又想起了赢政说的那句话,“墨子,如此看来,我们必须要找到老子,看他有没有办法让我回到大秦,那怕只回去两年,我也能让大秦的国祚延续下去”。看来两人结伴走在荒原之上,并非毫无目的,他们在寻找老子,那个神话故事中被神化为太上老君的人。于是问他们此行是否为寻找老子?
“没错”,墨子苦笑着摇了摇头,看向赢政说道:“不知道这位始皇帝生前从哪里听说老子已经飞升成仙,找到他就有办法让他回到大秦延续国祚,我问他如果能够回到大秦,他想怎么做,可他却死活不说,非要拉着我作伴寻找老子。我们已经经过了五十次以年讲时的沙漏翻转,周公、姜尚,甚至几千年前的三皇五帝也曾遇到,可始终不见老子踪迹,没有人听说清冥界中有老子此人”。
我一听来了兴趣,并非对寻找老子感兴趣,像他那种智者不想让你找到,你不可能找到,我真正感兴趣的是赢政说有办法用两年时间让大秦的国祚延续下去,不知道他想用什么办法让大秦帝国实现他的万世伟业,于是我敬了赢政一杯,然后问他如果让他回到大秦,他用什么办法能让大秦的国祚延续万代?
“唉”,赢政叹了口气,说道:“遇到你之前,我以为天下依然是大秦的天下,想到大秦天下可能不会太平,却不知道秦亡已近百年。既然大秦已亡,告诉你们也无妨。我最后一次寻游天下的时候已经发现看似牢固的大秦江山其实早已暗流涌动,你既然了解大秦灭亡的历史,想必也能明白亡秦者并非你说的军卒起事,而是两种制度疯狂对撞的结果,对于在六国故地上实现郡县制,我有点操之过急了,动了太多人的利益,也动的太快。要知道自商鞅变法开始,大秦改分封制为郡县制用了一百多年才让大秦官员和百姓认可并接受了这一制度,也让大秦一跃成为当时最强大的国家,有了一统天下的基础。扫灭六国以后,我用雷霆之势在六国故地实行郡县制,看似取得了成功,实际上却为大秦留下了巨大的祸患,否则也不可能出现数百军卒起事就能成燎原之势,你想想秦灭时的情形是否如我所言乃分封制的复辟?”
我仔细想了想,心里不得不赞叹这位缔造了大秦帝国的英雄,从我口中了解了秦亡的历史后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事实上秦末乱世中造反者无不拿六国故名称王,比如陈胜以大楚兴、陈胜王为名建立的张楚政权,项燕同样以大楚为名招揽各方豪杰,最终成为灭秦的主力,更别说多如牛毛的赵王、魏王、齐王等远不拿着恢复六国争夺天下。其中对秦末乱世影响最大怀王之约其实就是对郡县制的一次清算,分封制的复辟。想到这里我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没错,大秦的确亡于分封制的复辟。你说再给你两年,你就有办法让大秦国祚得以延续,计将安出?”
“想明白了其实也很简单”,赢政喝了一杯酒,指着对面的的墨子说道,“墨翟弃孔学而建立墨学,原可以为立国之本,只可惜认识的有点晚,到了这里我和墨翟日夜一处寻找老子,才明白墨翟心中所求:民乃国之根本,民安则国安定,民乱则国必亡,而民安取决于农耕与百工是否兴旺。这两个问题除墨家均有深入研究,其他诸子百家再无一家有能力解决实际问题,至多给你一种解决问题的思路。只要我能回去给我两年时间,我会立国法让墨家学说成为国学,将墨家农耕与百工技艺的传播作为国策,成为郡县官员唯一的考核标准,然后辅以大秦的严刑竣法,天下农夫有饭可食、有衣可穿、手工业者凭一技能安身立命,岂能因六国余孽一呼而应之,大秦岂能不长治久安?”
“靠”,我心里一惊,这个家伙的想法怎么和我想的一模一样,当然我的想法不局限于此,我想看看这位始皇帝在清冥界里呆了75年里到底想了些什么,于是假装用嘲讽的口气说道:“使民以安本就不易,使官员为民做主,岂不更加不易,当然严刑竣法之下或许会有成效,但是还有一个问题,即使你回到大秦多活三五十年,也有驾鹤西去的时候,你能指望你的继任者能够继承你的国策让大秦延续下去,而不会出现崽卖爷田的胡亥,从而让你建立的大秦帝在短时间内走向末路?”
“这一点自然早有对策”,赢政得意的笑了笑说道:“相传当年老子西出出函谷关之前曾经留下一句名言:王权不锢必将导致天道无常。使秦国变强的商鞅曾经点评过这句话,认为老子此话是为提醒各国君王要将手中的权利加以限制,不可任性用权,就建议先王渠梁建立一种不光限制王权,同时还要限制各级官吏的制度,结果惹恼了先王和秦国各级官员,最终落得车裂的下场。因此,我想如果建立一种与商鞅建议相同的制度,把治国分为民安、君贤、官仆、军护和法督五个方面,各司其职又相互监督,诚如是,还怕大秦不传万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