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骇然,从榻上站了起来:“什么!”
见贾敬毫无玩笑的意思,贾母退一步坐在了榻上。
“你过来,”贾母把贾敬招呼做到榻的另一边。拉着他的手问:“你实话告诉我,你回府就是为着这个?”
见贾敬点头,贾母又问:“那今日之事?”
“官府查抄,名正言顺,正好让上头看看,府里到底有多少钱。到时候不管有多少,我都会凑齐这八十万俩银子,还给户部。”
“出头的橼子先烂,京中各个人家都看着呢,你还了这银子,岂不是把其他人放在火上烤,只怕又要招来多少不满。”
贾敬叹道:“哪还管得了这些,得罪谁都没有得罪皇帝事大。”
“不行!这钱不能让你们府上一个人出。我们府里也出一半。”
贾母这时又想起赖家的事:“唉,你说这赖家的怎么想的,难道我们家对他们还不好,刚刚赖婆子还来我这哭呢。”
贾敬便道:“人心不足蛇吞象,他们一家子必是要查的,老太太也不必心软插手。”
贾母回道:“他们家既然这样,我也没什么好插手的。”
“我问你,你接下来还想干什么?你好歹先和我这个老婆子说一声,免得吓着了我。”
“老太太,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又说登高必跌重,眼下虽然富贵已极。外头看着是鲜花着锦,内里实质是烈火烹油。我打算上书辞了珍儿的爵位,带着家小回金陵去。”
“不行!我不同意。”
“敬儿,你说皇帝知道了那事,行,我们把钱还了。这爵位可是祖上传下来的,是你说辞就辞的?”
“老太太,君心叵测。”
“我们家是老臣!”
“赖家一样是老人,可他犯了错,咱们家照样料理了。”贾敬道:“勋业有光昭日月,功名无间及儿孙。爵位哪有长久的,既是皇帝给的,他也随时可以收回去。”
“你让他来收,我看世人如何评价他。”
贾敬不说话,贾母也知道刚才自己说的是气话,叹道:“人常说:朝中无人莫做官,囊中羞涩难进城。咱们祖上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根基,你就这么舍掉?”
贾母放低声音:“咱们家还有平安洲那块的势力呢。今上不敢轻易动咱们。”
贾敬苦笑:“越是如此,越是皇帝的眼中钉。况且,今上已经把咱们家的人陆陆续续都调至各处了。”
贾母哼道:“你祖父在那盘桓那么多年,哪能这么轻易就交上去的。我们家没个成器的,倒是政儿媳妇她娘家哥哥王子腾,又有能力,又有手段,今上看着也喜欢他。王家当年可是你祖父的心腹,如今两家又有联姻之宜,把那些势力交给他我看没什么不好的。”
贾敬道:“老太太,这对赦弟不公平。”
“他已然得了爵位,还有什么好说的。”老太太确实偏心贾政,但又不太肯承认:“我知道,你是怕王家将来势大,给王氏撑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