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家明日宴请金陵城内各家官眷和商贾夫人,明眼人一瞧就是为了筹集赈灾粮一事儿。
刘家也接到了帖子。只是刘家上下都觉着,良禽择木而栖。
反正贾家也在施粥施药,还不如送到您这来,到时候上头问起来也不至于一笔带过了。”
尤清之目光闪了闪,道:“你倒是真实诚。”
吴淑燕赧然道:“上次婶子教我,我回去仔细想了。从前总顾着自怜自身,没发现身边人全被我连累了。婶子放心,我这次就是为了送赈灾粮过来,绝无别的想法。”
尤清之笑道:“这我是信的,毕竟贾府与我行得端,坐得正,也不怕那些别有心思之人。”
这话略带了几分讽刺的意味,尤清之扫了吴淑燕一眼,见她仍是一副言笑晏晏的样子,心里还真有些刮目相看。
要是脸皮薄点的,听了这话早就不自在了。
尤清之收起笑意,认真问道:“除了捐银捐粮,刘家可有所求?”
吴淑燕想了想道:“并无。”
“当真?”
吴淑燕道:“我公爹身为同知,此次洪灾死了这么多百姓,按理要问罪的。公爹自己也说了,这些钱粮是刘家为灾情尽的一点绵薄之力,也是赎罪之意。”
“你还真敢说。”
吴淑燕笑道:“婶子都看透我了,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莫嬷嬷也在心里点点头,这回看这位刘三奶奶,心里像是清明了许多。
尤清之看着吴淑燕面前没动过的茶水,吩咐墨痕:“墨痕,刘三奶奶有孕在身,不宜喝茶水,你去屋里取那罐椴树蜜过来,剜一勺和了温水,端给刘三奶奶尝尝。”
吴淑燕忙道:“婶子快别忙了,我往日在家也吃得茶水的。”
墨痕应了一声,转身去了。
尤清之笑道:“你身子重,自然该小心些。”
吴淑燕放松腰背,叹道:“多谢婶子了。”
莫嬷嬷想她有身孕,端坐着必然不适,便拿了个靠枕给她在腰后垫着。
吴淑燕忙道:“多谢嬷嬷。”
莫嬷嬷笑着摇摇头,又退到了一边。
墨痕也端上两杯蜂蜜水来,放到尤清之和吴淑燕面前。
“你尝尝。”
吴淑燕端起来喝了一口,品了品道:“这蜜和我从前喝的倒不同。”
尤清之笑道:“这是上用的椴树蜜,产自东北一带。据说到了每年寒冬时就会封山,由当地官员领着几百人浩浩荡荡进山采蜜,就这样,每年也就一两千斤罢了。”
吴淑燕叹道:“果然不凡。”
喝完蜂蜜水,吴淑燕捏紧手里的帕子,道:“我这次来,还想跟婶子说几句心里话。”
上次自己前来拜访,尤清之和嬷嬷也知自己有身孕的,那时候可没什么靠垫和椴树蜜。
吴淑燕也觉着自己从前做事惹人厌,更知尤清之和莫嬷嬷这样聪明人向来不喜人算计。
于是便道:“婶子一番话,把我骂明白了。从前我一味自怜自身,完全看不到周围人因我所受的困苦,还抱怨刘家未曾善待我,说起来真是羞愧。
这回我算是明白了,没有人必须同情你,接受你。想要得到别人的尊重和喜欢,还得看你能为人家带来什么。”
尤清之未接话,吴淑燕接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