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罢,已明白几分,只是,都心照不宣的不肯多言。
只施方源道:“戏子有御赐之物,岂不玷污了它?”
贾雨村见他愤愤不满笑道:“许是北静王爷一时越性,便赏了他,只是不知怎的去了藩王那里。”
施方源哼了一声道:“戏子无情,这厮攀上藩王,便将此物送了出去,真是个贱人。”
“依老夫看,蒋玉菡是个精细之人,既然知道此物来历,断不敢将此物随便送人,藩王必是用了手段强抢了去,占为己有。”忠顺王也是强抢豪夺的同道中人,一下便看出其中玄机。
“王爷睿智,却是如此。”卫林恭维道:“蒋玉菡去藩王行辕唱戏,不小心将这手串掉了出来,藩王是个识货的,本要强买了去。蒋玉菡不肯,只好令下人扮了强人,寻个机会,将手串抢了回去,这才有了后面的事。”
忠顺王一听,原来蒋玉菡有个这么牛逼的前任,自己竟然一概不知。怪不得对自己爱答不理,不由的醋意大发又对卫林所说得事,狐疑不定?
施方源吃瓜正上瘾,斜眼瞟着卫林道:“藩王不比常人,水溶如何了局?”
“大费周章。”卫林似是诉苦道:“卑职只得以公事为名将藩王几次三番请到衙门,劝他舍了手串。他坚决不肯,后来,孙大人用势压他,他自知此物来路不正,心虚才改了口,点头同意还给北静王爷。
北静王府以砚台大小,上好和田玉以示答谢,这才算是交了差。”
众人皆笑:“平日北静王温和端肃,颇有君子之风,不想还有这等事。”
卫林笑道:“此事还有机关,你们可要听?”众人皆望着卫林。
卫林道:“兄弟约藩王来衙门后堂互换物件,不成想,竟出了事故。”
忠顺王道:“蛮夷人本就难驯,你们又压着他头做的,岂能不给你们弄出点事。”
卫林点头“王爷所言极是,想必那藩王也是气恼极了,竟当着几个堂官的面,将手串扯断,可惜那珠子撒落一地。”
常姓幕僚捻髯道:“能换回已是不易,这些小事罢了。”
贾雨村微抬着下颌,一副得意之色问道:“卫大人,如有不便,我等先退下便是。”众人错愕,不知贾雨村看出什么门道。
卫林微微一怔,暗恼:“可恶,我买的炮,难不成让竖子点了?”还未及说话,只听忠顺王道:“雨村敏捷,就雨村讲吧。”
贾雨村微微一笑:“如卑职没猜错,卫大人必是趁乱偷藏了一颗珠子,留作证物。”
此言一出,卫林立时干笑两声,心虽不悦,也不得不钦佩的对贾雨村点头:“贾大人何出此言。”
雨村笑道:“如若是在下,想必也会借机留下证物。”
常姓幕僚突然惊喜异常叫出声:“妙哉,天助王爷。”众人被他唬了一跳,常老爷素日谨言慎行,今日他面红过耳,眼如铜铃般,竟不顾他人侧目,继续笑道:“如今,这人证物证具齐,将御赐之物赠与戏子,罪同欺君,北静王爷是辩无可辩了。”
卫林哪肯再让人抢去风头,连忙站起道:“兄弟正是此意,王爷请想,如今蒋玉菡在王爷府中,如果唬他做个人证,在下又有珠子佐证,这北静王在藩礼院搞的事便兜不住了,那他私自将御赐之物赠与戏子,便是欺君之罪。”
众人静默片刻,突然恍然大悟,无不拍手叫好起来。
众人正欢喜,贾雨村突然冒出一句:“蒋玉菡做人证,可靠吗?”
卫林此时已嗨上头,那肯让他人败兴,一脸不屑道:“何来此问,我猜此戏子差点被北静王府灭口,正四处躲藏,换做贾公作何感想?”
施方源更是笑成了花:“许他银子,让他学狗叫都是肯的,莫说做个人证了。”
忠顺王听卫林说手上有实据,心中狐疑便消失了,又想圣上对王子腾冷淡至此,此时,搬倒水溶也是难得时机。
于是暗暗拿了主意道:“话是不错,不过。。。蒋玉菡哪上过大堂,老夫还得嘱咐几句,免得坏事。”
于是忠顺王让内监把蒋玉菡传进来。
此时,忠顺王心里甚是欢喜,想不到,今天双喜临门,不光王子腾殁了,水溶也是肉眼可见的要挂。
于是,转脸对常幕僚吩咐道:“自堂,明儿,你先调教蒋玉菡写一份证词口供,再教他堂上如何回话。后拟一份参北静王水溶欺君大不敬的折子,我们细细商议后,本王和卫大人联名上折参奏水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