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北江笑眯了眼,把胸脯拍的震天响。
从老马家出来,坐上车斗,老马开着拖拉机往教委赶。
赵北江亲自把大包小包,提着放上了拖拉机车斗里。
江屿先把陈汐和李琳扶上车斗,挥手与赵北江告别后,赶紧爬上拖拉机,拍了拍肩膀招呼一声:“老马,走了。”
四十来岁的老马把拖拉机开出来后,觉得不对,两手扶着车把,扭过头来用带着方言口音的普通话问:“诶,刚刚来的急,还没问你哩,你和小敬子啥关系呀,怎么舍得花这么多钱?”
“卧槽,看路,你别看我,回头看路。”
江屿骂了一句。心说,狗日的还是这德行。老子现在跟吴敬啥关系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咋跟你解释啊。
自己的钱,老子愿意话就花,你管我。问那么多做什么,好好开你的车不就得了。
咸吃萝卜淡操心。
问的几个问题,江屿一个都没法回答,只能心里恨恨的骂上几句出气。
表面上却笑容灿烂的递过一支烟,帮着点上。
烟,是红梅烟,带过滤嘴的。
在永邑县,有拖拉机的老马绝对算是有钱人,但平日里也不常抽带过滤嘴的烟,大多时候还是抽当地小众牌无过滤嘴的,或者就干脆买点烟丝自己卷来抽。在这边也叫‘土烟卷’,在当地农村是最为常见的。
老马从嘴里把烟摘下,眯着眼瞧了瞧过滤嘴上的字,发现图样没见过,对他来说这就了不得了。
犹豫着要不要抽两口之后灭掉,好带回去显摆显摆。
江屿见此,干脆把口袋里那包已经开封的烟掏出来,整包塞他口袋里,拍了拍说:“抽吧,这还有。”
于是本来决定只把江屿送到下面岗山乡河山口的老马,当场就拍着胸口承诺,等到河山口后他要陪着一起过江进山,帮忙搬行李送上云寨。
至于老马真名叫什么,江屿已经忘了。倒不是说时间隔得久远没记住,而是以前来云寨自打照面有过几次往来,就从来没听人叫过他真名,大家都叫老马,江屿自然也随大流,也就没问过。
去往岗山乡的路不好走。
一路顺着遇龙河河水而行,路窄,一面靠山一面悬崖,悬崖下面就是滔滔江水,看着就吓人,刺激无比。
偏偏老马这个混蛋有个开车聊天的习惯,可你说聊天就聊天呗,驾驶位就跟车斗挨着,两人距离不过就隔着一块铁皮板子,前后说话彼此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结果他娘的每次说话都一直回头,话没说完就从不看路。
好几次,都看见车子前轮轧到路牙子上去了,半边轮子都悬空了他才给掰回来,江屿和车斗里两个姑娘一路心惊胆颤,好几次想说“我还是下来走路吧”,可话到嘴边又怕适得其反给忍了下来。
一路就这么命悬一线的过来了,中午太阳正烈的时候到了乡里。
岗山乡,这会就跟个大点的村庄没啥区别。
一条烂泥巴路,两边几排房子,前面是遇龙河和鹰涧峡,后面是老鹰山。
江屿再次来到这里,初步印象还是一样没变,就两印象,一个是穷乡僻壤,一个是山险水秀。
拖拉机一路从乡头开到乡尾,出了岗山乡再爬过一道小坡,就能看见河边有座年久失修的避雨亭。
老马把拖拉机靠着亭子停下,下车。
顺手帮着把车斗里的货物袋抬下来,放进亭子里。
指着眼前三条手指粗的铁索,扭头扭头对江屿说:“这是去云寨唯一的路,从这铁索桥过去,前面就是云寨了,你看山腰的那几排房子,就是那。”
随后把手抬起,指着堆放在地上的大包小包说:“这么多东西,凭咱俩是够呛能弄过去了,得去村里叫几个劳动力来才行。”
说着,还隐晦的用眼神瞟了两个女孩子一眼。
意思不明而喻:这两个姑娘能自己过铁索桥,就算烧高香了,搬货就别指望了。
“江屿小兄弟,咋整,你拿个主意。”
眼前这简陋的“桥”,甚至不能称之为桥。
就三根铁索,一根在上,用来抓手。两根在下,每隔大半米横着固定一块小木板,就这么高高悬挂在离水面上百米的山涧高空,横跨在大河两岸。
江屿望着这天险拦路,一个头两个大。
开了一包新烟,给老马递了一根,自己点上一根,深深吸了口。
“老马,麻烦等几分钟,我们商量一下。”
老马摆摆手,江屿走到两女身边,问:“李琳,这桥你一个人敢走不?”
“能啊,我家就在那边的村子,以前就走过,不过为了安全,最好在上面铁索上挂根绳子。”
李琳一指左手边远处的村庄,点点头。
江屿看向陈汐。
“一个人不敢,跟你们一起就不怕。”
江屿在陈汐眼里,即看到了恐惧,又看到了一点跃跃欲试的坚持。
“嗯,我和汐姐你一起过。”
江屿走向老马:“老马,你看要不这样,你单独先过去一趟,在村里喊几个人来帮忙把东西搬过去。”
“行啊,那你们在这边等着,我去去就来。”
老马雷厉风行,也没拴绳子,就这么手抓铁索,脚跨踏木板,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