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鄂多了三份头陀度牒,一份敕封奉武头陀,一份武二爷的星位天伤头陀,第三份就是以他本名为法号的李鄂头陀了。
鲁智深也是差不多的样子,除了奉法头陀之外,也多要了一份名为鲁达的度牒,这就算是一人饰多角了。
二十八宿以及曹正最近在杀猪巷招徕的十几个强壮闲汉,也给做了头陀度牒。
原铁佛寺的赛韦陀跟杀猪巷的豪强杜大虫,也一样换了头陀身份。
除了李鄂的人手之外,相国寺那边也不是留了一座空禅院。
似赛韦陀这类不法僧人、行童、沙弥,相国寺里也有不少,那边也一遭借着机会,推到了铁佛寺中。
与李鄂等人的自愿不同,赛韦陀、杜大虫以及铁佛寺的僧人、行童、沙弥,就是强制入寺了,跟刺配差不多,没有申请,随意出寺行走,是要吃官司的。
而这也体现在了度牒之上,李鄂等人的度牒,都是天下随意行走,佛寺随处挂单。
赛韦陀、杜大虫等人就不同了,只能待在寺院之内,活动的范围,也只在相国寺左近。
莫说天下行走了,即便出了相国寺范围,他们都要吃上一顿杀威棒。
皇权特许归皇权特许,普通僧俗,还是要严格遵守保甲制度的。
如今大宋规矩仍在,触了保甲法,挨上一顿棍子,回来也要感恩戴德的。
一旦运气不好,遇上苛刻一些的县令老爷,刺配流放,也是这么个理由,就此身死,只能算是县令老爷严苛了。
流放、身死,这还是好的,一旦被锁定匠户之身,那可就不是一代人的苦难了。
许多事,有好就有坏,匠户制度的出发点肯定不是这样的。
在李鄂想来,传承技术、保证军需这类想法,尚算清明的赵大、赵二一定想的清楚。
但到了一些文人士大夫的眼中,这类匠户,就是创造财富的工具了。
农奴之中的农奴,就是许多普通匠户的真实写照。
似京城各寺监之中的匠师,那都是自这种农奴之中超脱出来的存在。
绝大多数匠户,本人要为贵人们打白工,妻女弄不好就在勾栏妓楼谋生,所得无非饿不死的口粮而已。
牢城营、匠户作坊,对许多人而言,可比死更可怕。
强如武二爷,进了孟州牢城营,不一样要喊一声‘节级饶命’吗?
刺配流放,对于没有身份的人而言,也是一场场的生离死别,除官员跟少数人之外,鲜有流放之后,还能回归故土的人。
都知道匠户、徭役不是甚么好去处,路府州县想要凑齐人手,想要摆脱官员、吏员、文人、地主之间的层层纠葛,捉拿不法以充军、充徭役。
这种事情都不要去细想,下面的路府州县只会做的更加细致。
大宋有大宋的幸福感,也有其不幸之处,汴京城中无数的泼皮闲汉哪里来的,无非脱逃刑余之人而已。
汴京城中,谋生既容易也不容易,不法之人,不仅存在于泼皮闲汉之中,僧道所居的寺院、道观这类方外之地,也是一大去处。
带着二十八宿自大弓所转至铁佛寺,留石家匠人在大弓所占着地盘。
李鄂扫了一眼寺中不法,就开始了新一轮的筛选。
似赛韦陀、杜大虫这种不法,身强力壮还会武艺,自然是李鄂的首选。
至于那些個找个娼妓双宿双飞,小偷小摸的瘦弱货色,年轻一点还好,年纪大的、身体差的,直接就被李鄂遣送回了相国寺。
这等泼皮无赖、腌臜货,还是该交由佛法度化的,他这边的度化手段单一,都打死,未免不仁。
“佛爷,小人在城中还有浑家子女。
小人浑家长的不差,可否接来寺内同住?”
见了一夜拳杀五十人的锦头陀、太岁神,杜大虫跟赛韦陀也乖巧的很。
恶人自有恶人磨,拳擂当夜,吴铁虎那个有大道士做后台的恶道人,便被狱中差役挑断了手脚筋,让其慢慢等死。
原因很简单,只是没有听从这位佛爷吩咐,胡乱在场上撒疯,坏了贵人雅致。
杜大虫之前,也跟朱太保一般,是杀猪巷的豪强。
可惜,为了杀猪巷利益的争夺,恶了官人,才被清算了打杀人命的官司。
杜大虫所得罪的官人,也不是甚么太尉高俅这类殿帅,只是禁军的指挥而已。
单一个禁军指挥,就足以让杜大虫这类汴京市井中的豪强生死两难了。
在铁佛寺见了这位人间太岁神,杜大虫就知道,他找到了新的靠山。
狱外的妻儿生死不知,若妻儿仍在,杜大虫必须要赶紧接他们过来,不然妻女进勾栏妓楼,儿子被卖做匠户,也只是市井中的等闲事。
“去杀猪巷中找曹正,他会为你处理家眷之事。
铁佛寺为男人杂居,你这鸟人难道要在寺内开勾栏馆舍?
且自去,莫要跑!
若跑,就跑的远一些,莫让洒家找到。
在洒家手里跑了,让洒家吃了官司,再见面时,洒家须让你知道,何为人之恶。
那赛韦陀,你这鸟人跑是不跑?”
打发走了杜大虫,李鄂看向战力不俗的赛韦陀,僧兵、武僧之类,各宫观寺院中也是常有。
无他,各有寺产,还无租税徭役,僧道这类方外之人,多半都是不事生产之人,当然,最底层的行童、道童另说另讲。
为护寺产观田,僧道学武以震慑佃农,也是常理。
赛韦陀这个不法和尚,战力不俗之外,年岁也不大,看上去也就二十多的样子,这样的岁数,这样的体格跟武力,对李鄂而言,就属于可造之材了。
“不敢!
佛爷,和尚蓄了发,做了头陀是不是就可以跟杜大虫一般,择一门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