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了眼有些憨莽的赛韦陀,李鄂点了点头,武力之外,最好的钳制手段就是家口了。
如赵大、赵二的规矩一般,禁军出征,家眷在后,也是强制性的保家卫国,只可惜,这类好手段传到现在,因禁军谋生艰难,却等同虚设了。
城中勾栏妓楼之中,也多有三五禁军兵士合伙献出妻女所开,这类家眷,对兵士有多少束缚力,也是可想而知的。
“待事后给你这撮鸟安排,莫要流连妓楼,强抢民女,不然佛爷的拳头可没有耳朵,不听你的道理。
带洒家熟悉一下寺内建筑,有甚隐秘之所,也一并讲与洒家。”
被汴京居民称为铁佛寺的慧林禅院,与寻常寺院不同,大雄宝殿两侧不是偏殿,而是一排排的单间精舍。
而且这些单间精舍,设计的也颇为另类,砖石主体之外,门窗位置,却是整面可拆卸的木质推拉门。
摘掉推拉门之后,整个慧林禅院中院,就是一片固定道场,算是讲佛论法的一处好所在。
与寻常前后进的寺院不同,慧林禅院是依据地形分了左右两翼,除了中院正殿,两翼跨院都是僧人居所。
临街处的跨院,还有一个规模不小的伙房,这显然是为法事制作饮食的所在。
与相国寺正对御街不同,慧林禅院跨院之外,还有另一处院落,应当也是相国寺分院。
远离了御街,才是蔡徽所说的马军班直小营所在,这里虽说离着皇城大内不远,但环境多少有些荒凉,像是个被弃置的营地。
大致转了铁佛寺跟一旁的营地,李鄂对此很满意,按赛韦陀所说,铁佛寺内,至少可住得下五百人。
即便是一人一间房,也能住下百多人的。
因为是单独的禅院,慧林禅院不仅有伙房,每个跨院之中都有水井、水槽、茅厕,算是生活设施齐全。
据赛韦陀所说,寺内水井,也是城内为数不多的甜水井。
之前铁佛寺的一大收入,就是卖水给城内信众。
每到万姓交易时,铁佛寺还要在交易场地摆摊卖水,其中也包括了洗手、洁面用水。
打井,对有些人家而言也是奢望,除了各色小吃、酒肆、勾栏外,卖洗脸水、卖生活用水,也是底层升斗小民的生计。
这类小买卖,也算是正经白水捞银子的小买卖了。
没有水井,可以到流经城里的汴河、蔡河取水,当然白水捞了银子,税赋该交还是要交的。
一圈转完,给自己和鲁智深等人占下一处跨院,二十八宿,虽说以兄弟相称,但真正的架构还是山寨。
自曹正去了杀猪巷,真正在二十八宿之中说了算的,就只有李鄂跟鲁智深。
杨志因为心胸的原因,很多时候都乐意较真,练兵,这种较真的人是把好手,但谈到领人,青面兽的人望就差了许多。
新晋的花荣也是一样,更多的时候,也只是跟在杨志身后帮忙训练二十八宿的弓马。
鲁智深的话语权不低,对现在的李鄂来说也不是坏事,这就是他要带二龙山兄弟进京的原因。
有鲁智深撑着,就能保证后院不失,换了刻薄一些的杨志,二十八宿怕就要离心离德了。
选好了院子,杜大虫也带着春风得意的曹正到了铁佛寺。
见着二郎李鄂后,曹正也忙不迭的报功,前些日子曹王府的二娘子,还专门差女使找他,打听过李鄂的情况。
按那女使的言语表现,曹王府这位寡居的二娘子,怕是看上自家二郎了。
若有了这层关系,那他曹正就算真正在汴京混出来了,做曹王府的勾当人,朱门大户的勾仆。
虽说地位上差了一些,但对升斗小民而言,就是真正的阶层跃迁,勾仆、勾人跟朱门大户关系最为亲近,出了岔子,贵人们也会第一时间出手帮衬。
若是做了两蔡府的勾人管事,那可比做个皂吏小官强的多。
“二郎,杀猪巷的房舍,再有月余便可完工。
朱太保等人,都在等着二郎的筹划呢!
二郎,咱们的杀猪铺子,可否挂在铁佛寺中。
这样官府的税赋,意思一下也就好了……”
商税、交易税,也是大宋正经写进法条的税种,各有其牌价。
寺庙不纳税赋,或是少纳税赋,也是官府供养佛寺宫观的手段。
按曹正所说,若将杀猪巷的产业,投到铁佛寺名下,税赋上的优惠就很大了。
投效,古已有之,也不是大宋首创,更不是后世所创。
“曹正哥哥,面上的奉公守法,咱们兄弟还是要做到的。
没必要为了几分银子,引来巡检司的衙差,跟南衙的廉访使者。
我等近百头陀,已经成了盘踞相国寺的头陀帮。
崇佛之人,看我等兄弟,定是很不顺眼。
若因为几分银钱,招来官司,上面的贵人脸上须不好看。
此事作罢。
曹正哥哥,投效之人的亲眷也要看护好,莫要让京中的杂碎给祸害了家门。
除了看护家眷之外,汴京城中有卖儿卖女的人家,哥哥不妨多些心思。
岁数合适的女子,也可以买来,作为兄弟们的浑家。
这不比进勾栏妓楼要好?”
进了铁佛寺,二十八宿加鲁智深的泼皮弟子,以及曹正最近聚拢的强壮闲汉,僧录司的头陀度牒,一发就是百十份。
这也是沾了赵官家的光,不然寻常僧侣剃度入籍,总要等到帝后寿诞之时,方有机会的。
徽宗的崇道抑佛,也不是玩闹,平常时节,是不允许寺院自行为僧人剃度入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