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听二郎的。
二郎,前些日子曹王府的二娘子,差身边女使找我问了你的状况。
二郎莫不是勾上了二娘子,听府中老夫人言,这二娘子也是个可怜人,新婚伊始,便没了男人。”
听曹正还想撮合他跟曹二娘子,李鄂挥手止住了他,说道:
“哥哥,于我等兄弟而言,小门小户的女子才是良配。
似曹二娘子这般,看的只是我等本事。
我等本事够了,自然是她们的入幕之宾,这时节她们待我等,也真如郎君一般。
但要没了本事,我等便是猪狗一般的存在。
别信那些高门府第的言语,他们若可怜,那天下就没有可怜人了。
曹二娘子那边,我自有理会,哥哥就不要参与其中了。”
对曹二娘子,对小蔡府的女人,武二爷的杀心可没什么同情怜悯,李鄂也是差不多的样子。
无论饮食起居中的哪一样,她们都是富贵逼人的。
不说别的,仅是曹二娘子那日所穿青色狐裘,其价值就足以在汴京买上一处居所了。
行走坐卧、吃喝玩乐享受了,再说什么情路不顺,那也是强说秋凉。
“唉……
可惜了好机会。
二郎,你让我打听的小食价格,已经有了。
京中饮食,想要吃饱,怎么也要十文钱的。
这是正经的十文钱,没有短陌的十文钱。
寻常一个人的花销,一日怎么也要三十文上下。
一家三口的花销更多,按短陌来算,一家三口想要在汴京生活,一月花销总要五贯上下。”
短陌、省陌这类盘剥手段,源于钱荒,以现在汴京居民的收入、支出情况来看,也少有不被盘剥的人。
一日花费三十文,一日工钱一陌,即便按照省陌七十七文算,也是平白少了三十三文。
钱是一样的钱,换一种算法,就等于收了三成的税,这买卖做的也是容易,这就跟后世明清的火耗银子差不多了。
对于钱荒,李鄂倒也有解决之道,无非纳金银入货币体系,铸造官方的金银锭、金银币而已。
没有强有力的集权,金属货币或是实物货币也是必由之路,这对李鄂而言也是常识。
“哥哥,咱们若是收了整個杀猪巷的猪骨以及头蹄下水,专做猪杂汤,可否做到五文管饱呢?
这样一来,咱们杀猪,取猪皮跟头蹄下水,各杀猪铺免去屠宰耗费,是否可行呢?”
李鄂虽说心中有谋划,但曹正跟杜大虫,都是杀猪巷的老油子,许多事是否能做成,也不是想想就可行的。
总要借鉴一下各方的经验,兴许后世的一些想法,在今世就行不通呢。
就说猪的血肠头蹄下水,现在可不是没人吃,而是跟后世吃的差不多。
灌了猪血的煎白肠,灌了面粉调料的猪肺,灌了肉的烤香肠,红白腰子、猪腰鸡腰、兔头、羊头等等小吃,汴京的街市上无一不有。
差的不过是调料跟烹饪方式而已。
吃动物脏器,也是经济繁荣的一大参照,这些小吃,虽说都是贩夫走卒做的街边小吃,吃这些的也是汴京城中的升斗小民,但起码的蛋白质摄入,不是做到了吗?
有这样的饮食,起码就能证明汴京居民的体质不会太差。
后世朝代吃糠咽菜的战斗力都不弱,就别提能吃头蹄下水的汴京居民了。
“二郎,你可是想用猪杂汤惠及汴京的升斗小民?
那依哥哥之见,就不要五文管饱了,至少要五文一碗。
因为市井之中,还有做剩食买卖的人家,每碗两到三文不等,有肉食的也要五六文、七八文的。
咱们若是五文管饱,他们的饭食就只能拿去喂猪喽……”
李鄂喊曹正一声哥哥,除了年岁之外,这位操刀鬼也是为数不多,能跟他在一个频道上的人物。
曹正这话一说,李鄂的目的就清楚了,猪杂汤的定位也就清楚了。
“嗐……
还是哥哥老练。
但我的猪杂汤,可不止有五文一碗的。
头蹄下水的文章多了,兴许咱们的一些餐食,百文一碗也属寻常。
如何做,还得哥哥吃过再说。
咱们先物色一下锅灶,我看寺内锅灶不够。
在青州二龙山时,我说过要开一个炼铜院,现在炼铜院开不了了,咱们兄弟先开一个猪杂院。
今日起,哥哥就在家眷以及城中,找寻一些不怕脏污的妇人,来收拾头蹄下水。
杀猪巷附近,若是有合适的房产,哥哥该买就买,该赁就赁。
再不成,就找找曹王府的门路……”
小吃这个产业,汴京城里虽说做的不错,但不错说的是对猪下水的利用。
味道上,在李鄂看来,离着不错还很远。
比如猪牛羊头的去毛,在他看来做的就不是很彻底,也不是很有经济头脑,简单一烧,毛茬清晰可见,吃下去也消化不了。
依着李鄂的经验,他可以把一头猪,从头到尾吃个一丝不剩,下水买卖里面的文章,可不比进士及第的文章稍差。
进士文章,即便涉及民生,涉及经济之道,那也是嘴上的花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