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下金贼必是伐辽精锐,以民夫对战阵精锐,以十当一,也是必须。
禁军、西军、厢军,各有其将校,咱们兄弟即便夺权,夺来的军马也未必可用。
以富贵为饵,扯起汴京的底层为咱们兄弟而用,也是必须。
如今出了林灵素这样善于聚集道民的鸟道人,咱们兄弟不去惹他,便是道尊垂怜于他。
如今他的徒子徒孙,竟敢妄起争端,洒家却正好借此机会,练兵于市井之中。
哥哥你去上清宝箓宫,也要对林灵素直言,如今打不打、怎么打,都是洒家说了算。
若不服洒家调遣,那洒家一样会打掉他的……”
说及西军开拔、金贼南下,李鄂的心里也多了些紧迫感。
许多事看着还要几年时间,但几年时间,说不定就一晃而过了。
而且几年时间,也不过两三年,靖康也不是一下来的,其中还有拉扯。
若仔细一想,这两三年时间,兴许又是一两年的时间了,许多事迫在眉睫的。
“二郎,市井厮斗跟战阵争锋,可大差了。
这点还要分的清楚。
街市的遮奢人物,到了战阵之上被吓尿的,洒家见多了。
兄弟们战阵上的操练,你可要抓紧了……”
鲁智深这话,李鄂就没法回了,他也知道要操练战阵,只是如今大宋规矩未失,汴京城还是赵家的大宋,蔡家的天下。
能弄出刀甲社,已经算是运气不错了,虽说城外还有个上苇庄隐秘一些。
但这类隐秘,对小蔡府、对皇城司而言,可并不算是什么隐秘。
在杀猪巷教泼皮拳脚,在上苇庄教人骑射,这些都没什么。
可一旦教的是战阵,教的是骑战跟步战,那秘密也掩藏不住。
大内宫禁之中的赵官家非是愚钝之人,两蔡府同样也不是傻货。
“哥哥,犯禁之事休提,如今还不是时候。
明日哥哥去上清宝箓宫的时候,僧袍里面也要穿上软甲,以防那鸟道人生变。
洒家那两口破甲重刀,哥哥也要带上。
哥哥在前,洒家便装在后。
若林灵素不识抬举,当夜便屠了他的上清宝箓宫。
所以哥哥去拜访那鸟道人,不要一早,傍晚时候去便好。
若谈不好,正好趁夜灭他道统……”
随着根脚慢慢靠实,武二爷留给李鄂的杀心、杀意,也渐渐按捺不住了。
遍观京中王公贵戚、名臣大将,在武二爷杀意之中,不可杀的却寥寥无几。
“二郎,杀心莫要太重。
一所道观上上下下几百人,屠灭,还是过了。
洒家尽力说和,总不会把事情做差的……”
观面前二郎李鄂,鲁智深也有面对西军相公、大将时的萧瑟。
边衅之中,遇上叛乱的寨子,那些相公大将,多半都是手一挥直接屠灭,至于叛乱的理由,那些个相公大将却不会顾忌。
原因,鲁智深也理解,无非怕一个寨子作乱,其他寨子跟随而已。
换了鲁提辖剿匪,差不多也是一样的路子,少杀即止杀。
若让他们闹将起来,死的人更多。
兄弟两人谈妥,第二天傍晚,鲁智深在前,便装的李鄂带着花荣、史进、石秀在后,便到了离着大内宫禁不远处的上清宝箓宫。
与李鄂想的不同,他手里林灵素的情报,却是离京去山东之前的。
他去了山东,神霄道魁首林灵素的媚上之旅,却盛极而衰。
这厮狂到了没边,居然睥睨大宋皇太子、以后的钦宗赵恒车驾。
如李鄂揣测,徽宗赵佶的帝王之术不浅,若是媚上之事,这位赵官家也是个没底线的。
但涉及大宋国本,皇太子赵恒之事,道君皇帝的翻脸无情,林灵素也是切身体会到了。
如日中天的林灵素以为自家摸准了道君皇帝的脉搏,没曾想,皇太子赵恒入宫一趟,他的神霄派便直接走起了下坡路。
正自懊恼的林灵素,也学着高人起了几副卦,卦卦极凶的时候,鲁智深便大喇喇闯入了他的上清宝箓宫。
听到麾下道徒得罪了汴京的太岁神,林灵素一下便将卦卦极凶,跟这位杀人无算的头陀联系上了。
林灵素虽说有官身在,但也熟悉市井江湖的规矩。
恭顺的延请鲁智深内堂奉茶,听了花和尚的条件,林灵素也不禁苦笑出声。
“奉法大师,奉武大师的条件,恕贫道不能答应。
如今贫道恶了皇太子,只怕出京在即……”
听到林灵素的软话,鲁智深却不给他机会,没了高俅,底下人没了历练的机会。
如今好容易遇上一个道徒数万的神霄道林灵素,二郎李鄂的练兵之举,却是不能被轻飘飘一句离京躲灾遮掩。
“哼哼!
晚了!
既然是尔等寻衅在先,现在想跑也不成,接下来你们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
敢偷偷跑出汴京,洒家便烧了你的道书,宰掉你的徒子徒孙。
甚么时候我们兄弟打的满意了,让你走你才能走……”
听闻鲁智深要烧道书,林灵素面色大变,他数年苦功俱在道书之上。
若烧了道书,可再没机会宏道门大事了。
“既如此,贫道奉陪便是。
只是若官家驱逐,贫道也无甚办法抵挡。
介时,还望奉法大师只杀我一人,莫要烧我教典籍。”
听到林灵素这个之前在汴京不可一世的大道士求饶,鲁智深也失了威胁兴趣。
扫了眼面前奢华的青瓷茶具,鲁智深撇了撇嘴,遇上自家二郎,就算是神霄道的霉运了。
享受完了就想跑,天下间哪有这等好事?
起身出了上清宝箓宫,将林灵素的窘境一说,李鄂也只能摊摊手无能为力了。
如今神霄道民,乃是汴京城中头一份的大势力,虽说林灵素落了架,但下面的道民并不清楚,如鲁智深所言,接下来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