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巾军将荆州收入麾下后,没过几天便赶上了寒露时节。
落叶已经彻底凋零,北方的天气开始渐渐寒冷,扬州也迎来了一年中最冷的季节。
今年的冬天,冷的特别奇怪,扬州竟然下起了雪。
舒城府的前院结上了一层薄薄的雪层。
张宁赤足踏过,留下一条极其明显的足迹,她终于又穿上了那套代表侯爵夫人的锦衣。
“夫君,扬州难得下雪,来年一定是丰年。”
比起大雪,和眼前已经可以预见的丰年,更加令秦子豪高兴的。
是曹军中细作传回的战报。
“夫人,速请鲁肃先生前来。”
舒城府的侧殿在没有特别来客的情况下是有鲁肃的房间的。
因为他常年在舒城府内打理江东上下事务,总是折返与鲁府和舒城府多有不便。
张宁身边的侍女当即领命。
那小侍女今年也换上了锦缎做的新衣,显得乖巧了许多。
不止是她,舒城上下的百姓,也都因为这场雪而筹备了新衣。
“昨日灯会上的盛况,夫君可还记得?”
连年的休整让舒城上下变得富庶了不少。
百姓的手里有了余粮和余钱自然是要搞点活动的。
为了迎接这场意料之外的大雪,百姓们自发地赶制冬衣。
甚至还有富商为了庆祝,特地举办了一场覆盖半个舒城的大灯会。
穿得新衣的孩童们,在灯火通明的舒城中嬉戏打闹。
男女老少全都走上街头,那一夜的舒城,已经有了先前秦子豪和张宁在司隶时见到的那般繁华。
今年,舒城里扩建自家屋舍的富农和组建新商队的富商格外多。
手里有粮的农户们因为入冬变得空闲了起来。
有冬衣穿在身上,今年就算再冷,也不用再待在家里蜷缩着了。
即便是灯会已经过去,城中闲逛的男女,嬉戏的孩童也还是有很多。
整个舒城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色。
秦子豪回答张宁道。
“当然记得,夫人以为,昨日的舒城,与那日王司徒家宴后的洛阳比起,如何?”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舒城说到底也就只不过是庐江郡的一座小小郡城。
想要和国都媲美,还是很有压力的。
但是张宁喜欢昨夜的舒城,更甚那日的洛阳,因为,舒城是家。
而洛阳,是别人的家。
“区区洛阳,岂能及我舒城一丝一毫?”
张宁陪秦子豪坐在舒城大殿的门槛上向外远眺。
打趣间,张宁注意到了秦子豪手中的信件。
他已经好久没见过秦子豪这么高兴了。
其中原由,定是这信件。
“这是什么东西?竟让夫君如此高兴。”
秦子豪将手中的信件交给张宁,张宁极其自然地接过信件,将其拆开。
战报说,曹军将吕布军围困在荥阳。
本来曹军将士都做好了长期对峙的打算。
却不料,曹军落下营寨与吕布军对峙的第三天夜里。
气温骤降,一夜之间,曹军上下至少一半的军士染上了风寒症。
此症颇具传染能力,不出四日。
以曹操为首的一众曹军首脑无一幸免,全都染上了风寒病。
根据那精干细作的描述。
曹军一众高层聚在曹操的大帐中商议是否需要退兵。
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洪,四大将领全都主张退兵。
但是曹操一味坚持,说是要与吕布次日决战。
结果当天夜里,荥阳城外气温下降的越发厉害,曹操直接就病倒了。
张宁看着信中的内容十分解气。
“纵使他百般算计,最终还是逃不过因果报应!”
鲁肃很快便从舒城侧殿跟随侍女前来。
从张宁手中讨得信件后,严肃的神情越看越高兴。
“如此一来,曹军怕是要大败而归了!此败之后,若是没有外力的干扰,曹军与董卓麾下的汉军之间少说也得持续对峙数年!”
秦子豪和张宁看到这封战报,看到的是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鲁肃看到封战报,看到的是接下来几年里可能的和平与安定。
随后。
徐庶,庞统,周瑜,以及江东诸将都看到了这封战报。
远在襄阳城接手荆州事务的庞统当即派遣信使赶回舒城。
身在建业的徐庶则没有过多理会,他看见了敌人的落败,但是不打算因此过于欣喜。
明年扬州的经济规划重任还在他的身上,他必须在春日来临之前规划好来年的一切。
周瑜则开始操演军士,他相信,曹军会在与董卓军的对峙中渐渐显露暗弱的一面,届时他必须抓住机会。
他写信给驻守博望关的太史慈。
信中说。
“若是我军能拿下豫州,且不说曹军,汉军又有何惧哉?”
随即,太史慈也开始操演士卒。
枪不磨不快,兵不练不强,为了应对随时可能开始的战争。
太史慈先是向鲁肃申请了更多的军饷用以犒劳军士,而后才做出动员,要求他们加紧操演。
得了饷钱的士卒们子自然是没了怨言,就连操演也变得更加卖力了。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除了周仓,从荆州回来后。
他再也没找到那个凉州姑娘。
风雪从天外袭来,他却只能一个人蜷缩在被窝里抵抗寒冷。
没有女人给他暖床,更没有妾室为他制衣。
起初,他号召营中军士一同去嘉兴城附近的山林里捡拾柴火,大家烤火御寒。
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际,一旦到了夜晚,柴火也会不起作用。
很快,便有一批又一批的军士前来请辞。
他们的理由非常一致,家中妻女托人传来消息,说家中已经制备冬衣,要他们各自回家去取。
周仓自己咬着牙在大雪天中坚持,却还是一批一批地放军士们回家取制备好的冬衣。
为了尽可能地保障驻地守军的数量。
周仓要他们由近到远,分批次回家。
一日之内能往返的最先出发。
待到这批人回来后,三日之内能往返的人再出发,后面是五日,七日,以此类推。
由于扬州境内的百姓都很富庶,到了冬天,家里制备冬衣的时候,都会想到在外充军的男人。
所以黄巾军中几乎没有人反应缺少冬衣。
即便是家中条件不那么好的军士,回去之后也能拿回来一点稍微厚一点的衣服作为冬衣。
眼看着营地里越来越多的士卒有新衣穿在甲胄里。
一身黄衣套在里面,外面还穿着冰冷的铁质甲胄的周仓是彻底忍不住了。
“裴元绍!你过来。”
一直以来把周仓当大哥的裴元绍自然是在周仓手底下当军官。
周仓摸了摸裴元绍的甲胄里塞得满满当当的冬衣,虽然做工有点差劲,但是堆料确实很足。
“你这冬衣,哪儿领的?我咋不知道呢?”
裴元绍憨厚地抠了抠脑袋。
这件事他一直瞒着周仓,毕竟周仓身边一直没女人,裴元绍不好意思先有。
“仓哥,俺在城里,相中了一婆娘,她给俺做的,昨天才送来的。”
城里?周仓赶忙追问哪个城里,裴元绍这才回答道是嘉兴城里。
周仓常年领兵在这块驻扎,营地里的士卒在军中事务不紧急的时候总会往嘉兴城里跑。
对此,周仓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只要不耽误军务就行。
“不是,这什么时候的事啊!”
裴元绍抠了抠脑袋,回答道有小半年,不等周仓生气,裴元绍就补充道。
“半个月前我们打荆州的时候,我那婆娘说了,我要是活着回来,救嫁我做女人,等来年我好日子定下来了,一定请你喝喜酒。”
周仓眉头一皱,他越看裴元绍甲胄下那件堆料扎实的冬衣就越是不舒服。
一听他来年要娶妻,更是整个人都不舒服了。
“你沉迷女色,不思进取,真是罪该万死!”
裴元绍和周仓当场吵了起来,两人吵到激动处就开始翻旧账。
周仓那些个陈年老账全被裴元绍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