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蒂小姐。我叫做沈向春。”
“我知道。”女孩说。
“……”你知道个头你知道。
女孩自顾自的说下去。
“我的祖父是萨克森人,他是一位探险家。”
“那他一定很厉害。”沈向春说。
毕竟哪个男孩子会不喜欢做探险家的?
“……他死在了三十年代的西班牙,在纳瓦拉被人以敌基督和反共和的罪名私刑处死。他是一个很优秀的探险家,不过总是不大聪明。他在一个不合适的时间去了一个不合适的地方。”
“……”
“他是一个容克,在一次大战的时候给皇帝卖命。皇帝逃走了之后又反对魏玛政权,后来辞官去做的探险家。他死在西班牙算不上坏事。因为就在他的死讯还没有传到柏林的时候,第三帝国的委任状就送到了萨克森。我是一个美国人,可是他要是接受了那张纸,那么我就不一定是什么人了。我的父亲在巴黎受教育,祖父死后不久也被一张国防军的委任状吓去了美国。所以他是第一代美国人,而我是第二代美国人。”
沈向春有些吃惊的听着这一切,不明白为什么眼前女孩要对自己说这么多,明明自己两人才是第一次见面啊?
玛蒂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她用碧绿色的眸子看了他一眼。又很快的将目光重新放在了怀里的熊猫玩偶上。
“请你认真听下去,因为我不想再说第二遍了。”女孩认真的说,“我的祖父娶了一位汉诺威小姐。他受洗的是罗马天主教,我的祖母是福音新教。不过据我所知,祖母其实之后暗自皈依了希腊正教,这是因为她从小的家庭教师是一位波兰贵族的小女儿,而她们两人从来都形影不离。
我的父亲受洗的是罗马天主教,在去往美国后加入了长老教派的同时也会去浸礼教派的教堂祷告。不过他并不是很热衷于宗教,他一向对这些很冷淡。他是一个科学家。至于我,我不信仰宗教。甚至可以说我是个唯物主义者。”
沈向春看着她。听到这些宛如查户口的话,一时间有了一个摸不准的猜想。什么叫做不想说第二遍,她为什么知道自己的名字?还有这一头金发……美国人……
不会……
“柏林墙倒下之后德国政府向我归还了一些财产。其中包括萨克森的三座城堡、两片森林和一座家族墓地教堂,在汉诺威还有一座庄园,包括英国政府在得知我成年之后也归还了一座位于埃塞克斯的海水浴场以及附属的几块海岸林地。这些是我在欧洲的财产。我在美国有一个父亲遗留的电子研究院,还有两所位于马塞诸塞的大学的股份。”
她说着举起了手中的熊猫玩偶,靠向沈向春的脸。
“理论上我还是很有钱的。不过那多是一些吃钱的产业,而且……我在到这座城市之前,去过一趟西班牙。我在加泰罗尼亚全资建立了一所孤儿院。我要Zeigen wir den r?mern unsere gnade。这是德语。让罗马人知道我们的仁慈。”
她动了动熊猫玩偶的小短手。突兀的说。
“我现在想要这个。你和我一人付一半的钱怎么样?”
“所以……你是把你的所有钱都用来展现仁慈了吗?”沈向春脑袋乱乱的,当还是忍不住吐槽道。
“一人一半。然后我告诉你你姐妹去哪儿了。”玛蒂则是正色说道,好像完全没有自己正在和一个陌生人交流的自觉。
“……”
沈向春替她付了一半的钱。
“她们在负一层的美食街,现在应该正在排队买糖葫芦。”
玛蒂开心的抱着熊猫玩偶,垫着脚尖背过了身子,随即潇洒的向着远处走去。
“一种用糖浆包裹水果和山楂的食物。”
沈向春看看她。冲着她的背影问了一句。
“是你吗?你就是那个美国大使馆说要加入桃园的客人吗?!”
玛蒂没有回应他。只是背对着他挥了挥手,如黄金般的长发在灯光的照耀下散发出耀眼的光芒。这个第二代美国人,韦延和汉诺威的女儿,容克和科学家的孩子在此刻就像是一个迈向天国的天使,倏忽的就消失在了人潮中。
眼看着女孩愈行愈远,沈向春叹了一声,无奈的摸了摸下巴,感觉自己是碰到了一个怪人。
“神神秘秘的。”他心想。
转头他看着琳琅满目的礼品店橱窗,又拿了两个小小的熊猫玩偶挂坠。这些挂坠他想送给自己的两个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