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的话,要是一直端着先前还在这里当领导的那副架势,你这后面的日子可一定不太好过。”胡轲这个时候再次提醒了一句。
不过说这句话的时候,虽然他的语气还依旧带着浓浓的嘲讽之意,但其实这话里多少还包含了一些他想要劝导朱汜的真心。
老话说的好,“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和自己这样一穿越过来,什么还没有理清楚就被塞到诏狱里受罪的倒霉蛋不一样,眼前这个朱汜是正儿八经遭遇了人生的巨大挫折。
虽然说起来他先前那个亲军都尉府百户的职位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前途,可那个时候的朱汜到底也是个有编制的。
和现在这种阶下囚的身份相比,真的就是一下子从天上掉到了地狱。
更何况他现在待的位置还真就是地狱。
出于对自己这个时代唯一朋友的关心,胡轲想劝他早日适应现如今的身份和生活,一个不甘于现状、同时却又无能为力改变现状的人,是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存在。
“小先生说的是,我现如今既然已经成了带罪的囚犯了,在抱有着过往的身份不放确实有些不大合适。”朱汜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甚至还带着微笑。
其实在这件事情上,胡轲完全是受困于自己的视线,把问题给想复杂了。
对面的朱汜很清楚自己的遭遇,虽然他现在还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样的事情,才让父皇如此大动肝火。可是对于自己的前途,他却并没有一点担忧。
自己再怎么说也是当今堂堂燕王、当今陛下的第四子,在自己没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之前,这样的身份又怎么可能被长久的浪费在这种地方。
“既然按你的分析,不可能是毛骧这孙子给咱们加餐。那这个时候了牢房门还能被打开,那八成是又有哪个糊涂蛋被人给送了进来。”
此刻胡轲的脑门上已经汇聚起了点点汗珠。
虽然他一直强忍着自己没有因为疼痛给嚎丧出来,但是上所遭遇的那种痛楚,却不是你想逃避就能逃得过的。
他能够掌控自己的心智,但对身体本能的反应却无能为力。
“我也有同感,诏狱的审讯通常在白天进行,毕竟即使毛骧这家伙可以不分昼夜地拼命工作,但他的手下难免会有所怨言。
前几天也没听说有什么重要人物被送进来,现在这个时候,也没有谁值得亲军都尉府加班加点地审讯。
这应该是陛下有了新的旨意,让毛骧这家伙赶紧在今天把人抓来。”
朱汜一边继续手中的动作,一边也对胡轲进行了自己的分析。
他毕竟是皇子的身份,在今天之前也是亲军都尉府的百户,对诏狱里的大部分消息虽然不能说了如指掌,但也比一般人知道的要多。
“对于普通官员来说,一旦进入诏狱,基本上就意味着自己的前途已经完了。
即使最后侥幸能从这里活着出去,留给他的最好结果也是回家养老,想要再在官场上混,已经不可能了。”朱汜说着,手中的包扎动作也到了最后一步。
只见他拿出随身携带的小刀,将胡轲肩膀上的一个已经肿胀的脓包割开,然后从自己腰间的口袋里拿出一瓶药粉撒在刚刚破开的伤口上。
紧接着,他就看到胡轲脸上的表情开始剧烈抽搐,甚至在短短的几个呼吸之间,他在胡轲的脸上看到了比蜀地变脸还要多的表情变化。
“先生再忍一会儿,这伤口就快处理好了。”
虽然已经察觉到胡轲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但这对于见过大场面的朱汜来说,还远没有到不得不停下手的时候。
“没关系,你继续做你的事,这点疼痛我还是能忍受的。”说完,胡轲伸出手,用力地在自己大腿外侧狠狠地捏了一把。
虽然此刻疼痛转移法也不是那么有效,但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作用,对于现在的胡轲来说,也是可以接受的好事。
“比起现在正被压过来的那个倒霉蛋的绝望,我这点疼又算得了什么?”
物理上的疼痛转移起了作用,这边精神上的痛苦转移自然也不能落下。
就在胡轲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时,他和朱汜不约而同地同时抬起了头。
在他们目光注视的地方,四个身穿飞鱼服的壮汉,手里正押着一个已经被打得浑身是血的囚犯。
随着这四个壮汉押着囚犯的步伐越来越近,那个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囚犯的模样也越来越清晰。
当彻底看清楚那囚犯的模样后,这两个人的眼珠子顿时瞪得像铜铃一样大。
如今被铁链牢牢束缚住的那个家伙,竟然是前一天还风光无限的亲军都尉府指挥使——毛骧毛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