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开了两个多小时,结束天已经黑了。
熊彪回到自己的住处,推开房门,一只脚刚踏进去,忽然发现黑暗中有一双闪着幽光的眼睛!
他大吃一惊,急忙拔出驳壳枪,厉声喝问:“谁在那儿?”
“嚷嚷什么!是我!”
回答他的是个女人。熊彪松了口气,把驳壳枪放回枪套:“是你啊天香,你怎么在这儿?”
“我等你好一会儿了。”贺天香说。
熊彪划火柴点亮桌上的油灯,定了定神说:“想不到你会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有件很重要的事,”贺天香说:“我想请你帮个忙。”
“干嘛这么客气?”熊彪笑道:“搞得像外人似的!要我做什么?你尽管吩咐好了!”
“很好,那你仔细听着,”贺天香盯着他,字字清晰地说:“我要你别跟林先生过不去。”
熊彪一愣:“你说什么?”
“我要你别跟林先生过不去!”
贺天香重复一遍,嗓门提高了一点,语气也更严厉了。
熊彪呆呆地看着她,半晌才问:“是他让你来的?”
贺天香摇摇头。
熊彪问:“那你怎么知道我跟他过不去?”
“你们在屋里开会的时候,我正要去找我哥,在外面听得很清楚。”贺天香虎着脸说:“你故意跟林先生唱反调,不管他说什么,你全都反对,嘴里还不干不净的。”
熊彪争辩道:“我是个粗人,就这副德性。至于反对他,是觉得他尽打如意算盘……”
“不对!没这么简单!”贺天香打断他:“林先生的计划很好,我哥和陆参谋长都赞成,就你一个人阴阳怪气,非但不一块出主意想办法,还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你什么意思?”
贺天香声色俱厉,咄咄逼人。
熊彪尴尬着脸:“你越说越邪乎了,什么意思?我有什么意思?心里怎么想嘴里就怎么说呗。”
他话里有漏洞,自己没意识到,却被贺天香发现了,她立刻抓住不放:“那你告诉我,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熊彪张口结舌。
贺天香厉声道:“我在问你呢,说呀!你说呀!怎么还不说?你把舌头吃进肚子里了?”
熊彪脸涨得通红,头上汗淋淋的。
僵持了一会儿,贺天香幽幽地说:“熊哥,我觉得你变了,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熊彪嗫嚅道:“没有,我还是我……”
“不,你真的变了。”贺天香瞪着他:“咱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你瞒谁也别想瞒我。”
熊彪低头躲开了她的目光。
“怎么会这样?”贺天香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熊彪叹了口气,颤悠悠道:“别问了,我不想说。”
“对我也不能说?”贺天香追问道:“以前我们之间是没有秘密的,现在怎么了?”
熊彪用颤抖的手点燃香烟,一口接一口拼命抽。
贺天香等在那儿,见他一根烟抽完,又点了一根,知道再等也没用了,站起身道:“不说就算了,但我要请你记住,林先生是我老公,你跟他过不去就是跟我过不去!”
最后那句话她是一个字一个字说出来的,说完一甩手噔噔噔走了。
熊彪抓起桌上的饭碗,使劲朝墙上扔去,哗啦一声,碗摔得粉碎。
黄瓜儿恰好进门,吃惊地问:“熊哥,你怎么啦?”
熊彪黑着脸站在那儿,喘气声赛过拉风箱。
黄瓜儿凑到他跟前,轻声说:“我来的时候,看见天香妹子刚从这儿出去,莫不是……”
“闭嘴!给我闭嘴!你这混蛋!”熊彪咆哮道:“从今以后,不许在我面前提起她!”
黄瓜儿吓了一跳,呆呆的看着他。熊彪又吼了一声:“混蛋!我的话你听见没有?”
“是!是!今后再也不提她了!”黄瓜儿点头哈腰:“熊哥,吃晚饭去吧,我给你弄来一瓶好酒……”
“滚开!”熊彪拍案咆哮:“我想一个人待着,你给我滚!”
就在黄瓜儿被熊彪赶出房门之时,贺天香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林永年、小泥鳅和翠萍姑娘在门外吃饭。翠萍问:“天香姐,你上哪儿去了?怎么到处都找不到你?”
贺天香含糊其辞:“我在附近转了转。”
林永年说:“晚饭给你打来了,快吃吧。”
小泥鳅吃得快,已经吃完了,站起身说:“我也到附近去转转。”
“等一等!我和你一块去!”
翠萍急忙吃下最后两口饭,跟着小泥鳅离去。
林永年笑道:“我看他俩倒是挺不错的一对,两个人越来越要好了。”
贺天香点点头:“我也觉得。”
林永年点起一根烟,目光在她脸上游弋。
贺天香问:“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林永年说:“我觉得你好像有什么心事。”
“你怎么知道?”贺天香问。
林永年没有回答,只是耸了耸肩。贺天香看着他莞尔一笑。
林永年狐疑地问:“你笑什么?”
“我高兴呀。”贺天香说:“你一下就看出我有心事,说明你开始关心我、真正拿我当老婆了。”
“这算什么话,难道以前我不关心你、不拿你当老婆?”
“你别不承认,还真是这样,我感觉得到。”
林永年暗暗吃惊。他总以为她是个粗线条的人,想不到她感情如此细腻,也许女人在这方面都有一种天生的敏感吧。
贺天香端起饭碗吃了几口,望着他说:“知道刚才我去哪儿了吗?我在熊彪那儿。”
林永年默默抽烟,等着她讲下去。
贺天香说:“我警告他,不许跟你过不去,你是我老公,跟你过不去就是跟我过不去。”
“你这是干什么?他几时跟我过不去了?”
“就是刚才!他在会上老跟你作对,我听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