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死去的祝敷出现在自己面前,祝无哀心里五味杂陈。
既惊骇,又疑惑,又开心。
此时,欢糖镇发生翻天覆地的异变,祝敷却云淡风轻,来到儿子身边。
“无哀,阿爹对不起你。”
“阿爹,你……”
身穿一袭黑袍的男人摸摸儿子的头发,嘴角含笑,眼角带泪,“无哀,我知道你现在肯定有很多疑惑,你会知道真相的。阿爹只想告诉你,无论未来迎接你的是什么,都要一直坚定地做你自己,你啊,从小到大,一直都是阿爹的骄傲。”
祝敷握着武器离开。
“阿爹,你别走!”
祝无哀大喊,额头上青筋绽开,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始终动弹不得。
才刚失去酒鬼阿爹的死鱼眼少年惊慌失措地流着眼泪,心里涌上悲凉的预感,自己要再一次失去与自己相依为命的人了。
贺尔零摇摇头,捂住祝无哀的嘴巴,“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你要做的,不是大喊大叫让他分神,而是在心里为他祈祷,虽然祈祷这种事情屁用没有。”
此时,漠诞广场已经变成了一块杂草横生的空地,海聆帆仍被捆在树上,只是树不是荆棘树,而是普普通通的泡桐树。
祝敷步履沉重,来到海聆帆面前,低声道:“桑兜,现身吧。”
海聆帆的身躯散发出一道白雾,凝聚成形,是一个人面猴身的怪物。
这怪物张开嘴巴,露出一排排黄牙,用沙哑的声音道:“祝敷,好久不见,你居然能看见我,你的灵力恢复了?”
这个人面猴身的怪物施展了三阶灵术:匿形术,趴在海聆帆身上,就跟隐身了一样,一般人根本看不见他。
最近几天,匿灵术的时限将至,隐匿性时强时弱,处于最弱之时,就会被觉醒灵能的灵武者发现。
祝敷举起手中的武器,“桑兜,接我一剑吧,我要杀死你,找回我的阿桑。”
男人眼里满是忧伤。
桑兜哈哈大笑。
“桑兜是我,阿桑也是我,你说你要杀死我,再找到我?你憨批了吗?”
祝敷不说话了,抹了一把眼泪,挥剑扑向人面猴身怪桑兜,和她缠斗不休!
欢糖镇以前地势逼仄,房屋破败,全镇只有一条破破烂烂的街,大多数人都还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
充其量,只是一个大一点的村庄。
桑兜自幼失去双亲,饱受生活的折磨,养成了自私自利的秉性,年龄越大,趋于病态的自私本性便越加严重。
十六岁那年,桑兜觉醒灵能,她给自己的灵能取了一个名字:馋郁者。
这种灵能属于综合系灵能,可以在一定范围内吸食他人的负面情绪,提升自己的灵力,也可以制造负面情绪,借此提升灵力。
有一年,一伙马贼闯入小镇,烧杀劫掠,桑兜隐藏自己的力量,躲在土堆之下,偷偷吸食镇里人的恐惧,痛苦,怨愤等负面情绪,提升自己的灵力。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生活的镇子惨遭歹徒的蹂躏,桑兜不仅没有半分愧疚,反而心安理得地吸食镇民们贡献的负面情绪。
她始终觉得,在这艰难的世道里,用自己的方式生存下来,没有任何问题。
生存本身就是一场战役,被别人利用,或者被别人弄死,都是你自己的能力问题,不能怪任何人。
小镇里的另一个灵武者,叫做祝敷,此人生性纯良,善义之名传遍四方,和桑兜的秉性一个天一个地。
桑兜一直隐瞒自己的灵能,同时也藏起自己的真实秉性,和祝敷谈起了恋爱,随后和他踏上婚烟的殿堂。
生下一个女儿以后,桑兜开始在祝敷面前露出自己的真实秉性。
她不停地刺激祝敷,惹起他的失望、懊悔、愤怒、绝望等情绪,贪婪地吸食。
为了这一天,她筹谋许久,刻意扮演天真无邪的模样,耳边常常别着一朵珍珍花,精湛的演技,将少女的温柔天真演绎得毫无瑕疵,成功骗取了祝敷的感情。
无论是从味道上来说,还是从提升灵力的方面来说,生性纯良的人的负面情绪,要比一般人的负面情绪好得多。
她以自己的丈夫为基石,大幅度提升了自己的灵力,可她还不满足,竟想利用自己的亲生女儿辅助自己修炼。
祝敷怒斥她:“桑兜啊桑兜,你还是人吗?天底下哪有阿娘会利用自己的亲生女儿当成修炼的工具啊!”
桑兜平静道:“我是人,最能称之为人的人,也是当之无愧的阿娘。”
祝敷朝自己曾经最喜欢的女人吐了一口唾沫,“你不配提‘阿娘’两个字。”
桑兜擦擦脸,认真道:
“怀胎十月,辛辛苦苦把她养大,等她长大以后,还要为她的学习,她的工作,她的婚烟担心,我呢,能得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