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八日晚上,沪江开往南明的列车,6号卧铺车厢里,明易之和刘鸷腾对坐在1、2号下铺位上,隔着茶几说话。
整个隔档只有他们两人。
火车摇晃中,车轮咣当咣当的声响,非常有节奏。
窗外的灯光一闪而过,黑暗越来越多,亮光越来越少,说明列车离沪江越来越远。
“阿易,你真得能在半个月内,把四十五万变成一百万。刘鸷腾不敢相信地问道。
“人事已尽,就看天意了。”明易之平和地答道。
“天意?”
“就是一路上的各种风险。”
“我还是没想明白,光倒卖国库券,就能把四十五万元变成一百万元?”
“你知道国库券?”
“知道啊,前两年,我爸我妈的工资,每年会有一两个月用国库券抵扣。每次拿到那些国库券,我妈都会骂半天。”
“没错,国库券是国家发行的,能当钱用,但是需要等三年后才能换成钱。这几年我国通货膨胀高,国库券利率也高。
比如89年的三年期国库劵,利率是百分之十四。什么意思,你知道吗?”
“我怎么知道?我的成绩你是知道的!刘鸷腾理直气壮地答道。
“好吧,这意味着89年的三年期国库券,在92年到期后,十元可以拿到十四元两毛,总利率是42%。”
“这么多?刘鸷腾眼睛睁得大大的。
“是的。1988年,我国开始国库券交易试点后,不同地方的国库券价格不同。比如现在江淮一百元国库券收购价只要96元,拿到沪江一卖,112元,纯赚16元,利润率高达百分十六点六。
沪江专门有一批人,就是靠倒卖国库券,发了一笔财。邮票冯就是其中一位。但是...”
明易之拿起茶几上的水壶,慢慢地喝起水来。
“但是什么啊,阿易,你在这个时候卖什么关子!”
“这个世界,只要有挣钱的门路,许多人就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游过来。其中有一伙人,为首的叫吴四海,在倒卖国库券一行最为霸道,通过各种手段,把持了江北、江淮等地区的国库券收购,把邮票冯等人赶出了这一行。”
“欺行霸市的票霸?”
“可以这么说。”
“那你还往里面扎?我们两个,外乡人,身板这么弱,就算加上一个邮票冯,也不够他们一顿收拾的。”
明易之笑着摇了摇头,“想安安稳稳发财?我和你都没有这么命!”
“什么命?”
“我们没有好老爹!”
“是啊,我们没有那个命。阿易,我们不会钻进那个什么吴四海的怀里?”
“不会!我们去的地方,打得擦边球,不在那个吴四海掌控的区域里。走得又是短平快,等吴四海反应过来,我们已经收手回沪江了。”
“擦边球?我真不知道你脑子是怎么想的。”
远处传来冯三宝的声音。
“谢谢了,下次到沪江,一定跟阿拉说,阿拉有个朋友做三五烟,真货,又便宜,侬要多少有多少。”
“那就拜托冯老板了。”
“客气,客气,以后还要你们多照应。”
列车长和乘警长跟冯三宝走了过来,跟明易之和刘鸷腾笑着打了招呼,离开了。
没过一会,冯三宝转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