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德功疑惑地看着面前这支阵型井然的大军时,袁木禾正在进行最后的动员,“老乡们,咱们从河南逃到山东来可没几年啊,这几年,谁家还饿死过人?今年我可听说了,河南又是大旱,到现在麦子还种不下去,眼看着又是个大荒年。这个世道,想要有口饭吃就要跟着兄弟会干,今天咱们有三万人,只要大家不怕死,一鼓作气冲上去,肯定能打死那些龟孙。大家也都知道,为兄弟会打仗,伤了残了兄弟会包养,死了兄弟会为你续上香火,要是跑了,那可对不起,你家的地就不要种了,山东也不要待了,自己回河南去吧。这次咱们就和官兵见个真章,眼看着红薯就要迁栽了,大家都卖卖力气,今天把这伙官兵灭了,回家去还不误农时。”
不管敌人早有准备,或是阵型严整,都不会动摇黄得功那颗渴望进攻的心。眼看贼人出城列阵,他只觉自己的血液已经沸腾起来,这时更需要用烧酒把它们点燃,一口气把一皮袋烈酒灌下,黄得功转头向周遇吉说道:“马上我带队猛攻,后面就拜托你看着了。”
“总镇放心,我自会催动后队一举破敌。”周遇吉说道。
双方的鼓声几乎同时响起,也都同时向着对方冲去。兄弟会这边首先遭到了炮火的洗礼,作为一支机动性很强的部队,黄得功没有携带重炮,不过小炮却是不少,面对这些火炮的打击,兄弟会这边并未停下冲击,反而加快了速度。松散的阵型让他们的损失并不大,不过知道自己在敌人的炮口之下,本能地想要快点离开这片区域。
加速之下阵型就变得不那么完整,小队与小队之间的连接处开始出现一段段的空隙,这当然让黄得功大喜,一马当先地杀了进去。
短矛对骑兵的拒止作用有限,而且他们也知道自己并不需要拼死挡住对方,所以稍微招架一下就退了下来,正面迎敌的那几个小队一边收缩,一边放铳,近距离的射击给骑兵带来一些伤害,不过冲破敌阵的喜悦之下,大家都没有在意这个。
对于面前再次出现的敌阵,黄得功并没有感到奇怪,这种把战阵列成几排的招数并不罕见,李自成就很喜欢用这招,无非就是利用前面几排的厮杀打乱对手的阵型,然后主力压上给与最后一击。黄得功却不怕这一套,敌人越是松散,他突破地越是爽快,敌人愿意分兵让他一层层地撕破,那正是求之不得。
第二阵的抵抗要强上不少,黄得功是靠硬凿杀穿了敌阵,接踵而来的是第三阵,这一阵长矛如林,即便黄得功再勇,他也不敢硬往上冲,这时他勒马回望,他的部队已经如水银泄地一般穿过了敌阵,于是决定先整顿一下兵马,让步兵先上去试一试这个长枪阵,自己寻个破绽再杀进去。
这时周遇吉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总镇,后边有点不对劲。”
“怎么说?”黄得功觉得酒劲有些上涌,不禁扯了扯自己的胸甲。
“贼人被突破后并未溃散,他们结成一个个小阵,战斗的非常顽强。”
“有这回事?”黄得功这才仔细看去,果然贼兵都聚在一起,大呼酣战,却没有一点战阵被破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黄得功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况,战阵被破还能拼死苦战的强军他的确从未见过。
就在这时,一阵凄厉的唢呐声响起,他面前的这片长枪林突然动了起来,另有一杆大旗从战阵的中心被竖起,周遇吉看了一眼慢慢压上的长枪阵,突然心中一惊,急忙转头去看身后的贼兵,果然那些原来正在各自为战的敌军也开始向后方攻击移动,“总镇,我们上当了,这是个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