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府衙。
吕丘符坐在案前,开口问道:“人都来齐了吗?”
郭成伊清点了人数,回禀道:“只有孙忠正不在。”
吕丘符微微点头,语气平淡:“不用管他。”
“啪嗒,啪嗒,啪嗒....”
脚步声由远及近,众人循声望去,看到身穿布衣的孙忠正踏步走来。
俄顷,孙忠正站在堂内,手上捧着皂衣、令牌、佩刀。
他昂首挺胸,目光坚定的看着吕丘符,大声道:
“世道炎凉,百姓疾苦,妖魔肆虐。
入职前,父亲曾告诫我,想在这种世道存活,要和光同尘,方有一线生机。
所以,你们要与妖兽勾结,我忍了。
你们要与蒋家狼狈为奸,我也忍了。
我一度以为这便是生活,管好自己便是,无须关心他人疾苦。
直到江爷来到这个衙门。”
他顿了顿,神情激动:
“身为捕快,外不能御妖,内不能治乱,心无善恶之念,胸无热血满腔。
面对百姓欺压讹诈,面对强敌阿谀奉承。
江爷为民除害,屡立功勋,却落得千里问罪的下场。
我孙忠正再也不忍了!”
他狠狠的将手中物件掷在地上,厉声道:
“狗官,你可立即斩我,如若不敢,他日我孙爷必取你项上首级,而后碎尸万段!”
众人闻言如遭雷击,呆立原地,无一人敢出声。
吕丘符闭着眼,不与孙忠正对视。
良久,郭成伊方才醒悟过来,看了看吕丘符,又看了看孙忠正,斥道:“你们还愣着做甚,赶紧给我拿下?”
言讫,张有走到孙忠正背后。
孙忠正看都没看他一眼,眼泛寒光,死死盯着吕丘符。
张有并没有捉拿孙忠正。
他默默取下佩刀、令牌,脱下差服,身上只穿着麻衣套裤。
“江大哥永远是我大哥,孙哥不做这个捕快,我也不做了。”张有声音不大,向来没什么主见的他,此刻的语气却十分坚定。
然后,第三个、第四个.....
所有的捕快都将差服扔在地上,仿佛是什么肮脏的东西。
郭成伊有些举足无措,神情呆滞的看着吕丘符。
吕丘符长叹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看着怒气冲霄的满堂捕快,无奈道:“有些事情,本来我是不想说的。”
.....
卓远香在厅堂来回踱步,桌上放着热粥...已经热好几回了。
“老爷怎么还不回来?”
忽然,门“嘎吱”一声打开。
卓远香喜上眉梢,急忙出门迎去。
可她看到的,却是之前寄住在老爷家的抽象怪。
她愣愣地看着抽象怪,心里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抽象怪面无表情地说道:“江沉被抓了,此时正在前往临江的路上。”
卓远香如遭棒喝,瘫坐在地。
为什么?
为什么?
短短几天,对她好的人接连离去?
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滑落,红润的脸庞顿时抽干了色彩。
抽象怪沉声道:“想救他吗?”
卓远香望着抽象怪令人生怖的脸庞,没有丝毫犹豫:“只要能救他,让我做什么都行。”
她咬了咬唇瓣,补充了一句:“哪怕是死。”
.....
腊月初一,临江府。
身穿官袍的蒋何军负手立于窗边,眺望不远处的东临湖。
钟离焰抱拳汇报:“....江沉当众杀了蒋海亮、田郑虎。蒋家其余人等,在前往临江的途中被猪妖截杀。”
蒋何军微微颔首,一声嗤笑:“这江沉倒是有些本事,他现在在哪?”
“临江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