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你是否经历过明明意识已经清醒了,但身体躺在床上就是动不了的俗称“鬼压床”的现象。
我现在正在经历无比恐怖的鬼压床。
身体上的每一处感知都被放大。我能听到近处伊斯梅尔从我身旁爬过的声音,能感受到她不经意间触碰到皮肤的奇特感觉,像时间被拉长了数倍,我的感知也延缓了数倍。
同时,远处的声音也清晰的印在我脑海里。
奥德莱弗斯紧张的吞咽口水,嘴巴里各条肌肉互相作用。舌肌、咀嚼肌将口水送入喉咙,咽肌将口水推入食管,食管肌收缩挤压口水进入胃部……我能听到他身体内发出的声音。
胃肠道消化蠕动,心脏泵出血液,肾脏制造尿液,甚至他眼睛张合、嘴巴蠕动在我耳朵里都宛如雷鸣。
除此之外,实验室中设备运行带来的微小震动和嗡响,头顶照明设备的微弱电流声,墙壁里某根导线短路的声音,还有实验室外容器里碎裂的气泡声,都是如此的清晰可闻。
这些平时被忽略的细节变化此时成指数倍增长,我的大脑光是要处理这些信息就苦不堪言了。而守在我身边的人却全都没有发现我已经清醒。我在惊涛骇浪中挣扎,目标是移动自己的手指。
不过这时,图鲁克出现了。
“喔!大家怎么都这么安静?”他从我身体里发出贱贱的声音,“咦?九尺怎么还躺着?哦,对了!这小子八成受不了这么丰富的信息,大脑一时半会儿还处理不过来。”
随后他的声音又单独从我的意识里传来,“小子听我说,快回忆起你操控精神力时的景象,那些复杂的信息你是如何将它们过滤和忽略的……对,慢慢遗忘掉那些不重要的东西,只把注意力放在你自己身上……慢慢来。”
他的声音好像蕴含了某种独特的规则,竟然让我即将被压垮的大脑堪堪运转起来。
按照图鲁克的指引,我很快找到了诀窍。重点就是忽略,忽略那些平时用不到而又过于丰富的细节。原本这些由大脑在背后默默辛苦付出的工作,被成倍的放大以后,变得只能由我来主动完成了。
我想,这到底是手术带来的后遗症,还是手术中出现了偏差?如果一直都需要我自己来控制,那可太糟糕了。
谁知,图鲁克突然对我心里的想法进行了回答:很可惜,两者都不是。你现在的感受,就是我的目标,你最好早点去习惯它。
他仿佛直接趴在我耳边冲我讲话。
“什……什么!”我猛地从实验床上惊醒。
伊斯梅尔趴在床头上,对我的苏醒表示期待。但我看到其他人的反应,他们其实听不到图鲁克的声音,这家伙实际是在我心里发出声音。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其中一只手上缠满绷带,不知是不是手术带来的效果,我能看到绷带上翘起的毛刺,还能闻到绷带下渗出的药物与消毒水的味道。一切都是那么清晰。
可紧接着我突然意识到,除了这只缠满绷带的右手以外,我还有一只完整的左手臂,一直延伸到左边肩膀上……天呐,我在说什么胡话?左手不是长在肩膀还能长在哪里?
图鲁克的声音又在我心里响起:小子,你要激动得可不止这些。我们用生物砖重塑了你的肉体,强化了你的脏器和骨骼,替换了大部分血管与神经。现在的你碰到杰弗里也不再会落于下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