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昌摇头,否决了四王女的猜测,他抬眼看着杨珩,脸上多了几分郑重。“老臣更在意的是后面那一件事情,倘若盗卖官粮属实,今年罗华县冬日必然要饿殍遍地,怕是会发生一些不忍言之事呐。”
“哦?盗卖官粮?可曾派人去核实了?”四王女脸上多了一抹杀气,“若是核实情况,老师不必奏请,直接将吴亮和相关人员全部赐死,抄没家产即可。”
她最恨的就是残害百姓的官员,更何况还盗卖官仓,无论是何人做下此等恶事,也不管他有何靠山,全都难逃一死。
“已经派人去了罗华县,再有一旬日就有消息传来。”张昌点点头,继续道:“老臣认为李晋仁并非愚钝之辈,不敢撒这弥天大谎,罗华县内官仓恐怕没有一点粮食了。
老臣恳请殿下可以调遣粮草运送到罗华县,命县长抓紧赈济百姓,为百姓留一线生机。”
李晋仁的第二封奏章还没有送到,但张昌已经凭借老辣眼界预算到了罗华县接下来面临的问题,并且着手去解决,这份未雨绸缪的本事和心忧百姓的情操着实令人钦佩,也难怪能让堂堂四王女杨珩执弟子礼仪去尊重。
“依老师考虑,应该调遣多少粮草?”四王女揉了揉疲惫的眉心,强打起精神问道。
“罗华县有近两万百姓,按照以往的卷宗汇报,老臣估计至少要3000石粮食方可满足一县官吏和百姓所需。”
张昌不假思索的回道。
仅从一些过往文字记载就能推测出罗华县实际所需的粮草,真可谓是能臣干吏的典范。
“3000石么,今年各地的结余粮草都也不多,两个校尉部的粮食还没送过去呢。”
四王女叹了口气,精致眉眼笼罩着一层忧色。
代国地处苦寒北方边疆,还要负担边军粮草供应,饶是她尽力节俭,整个封国还是需要精打细算的过日子。
“殿下,这不是您的错,您已经做的够多了,不可苛责太过。”
张昌真心实意的拱手劝道,“我依稀记得您刚就国最开始的光景,百姓面有菜色,经济萧条不堪,道路边经常有盗匪出现。国家入不敷出,时常需要和朝堂申请援助,每年消耗在这里的粮食不计其数。
正是在您的治理下,短短五年时间,代国渐渐有了起色,百姓家中有了余粮,商贩市场兴起,做贼的百姓越来越少,甚至已经可以自己供养不依赖朝堂支援,这是何等功绩,您又何必妄自菲薄呢?”
平心而论,在来到代国之前,张昌从未见过有这样的统治者,贵为天潢贵胄,皇子龙孙,竟不喜奢华铺张,不爱个人享受,一心一意扑在国事上,甚至还以师礼去拜自己,请教治国之道和富民之法。
四王女穿在身上的是浆洗多次的普通衣服,三餐只要够吃就好,从不奢侈挑剔。王宫多余地方全部拿出来给官吏办公,自家只有几座偏殿,还不许点太多蜡烛,倡导节俭之风。
更可贵的是她对于百姓有着一颗仁善之心,逐步废除多项苛捐杂税,大大减轻百姓的负担,还取消了很多致人死地的刑罚,让那些获罪百姓同样有重新改变的机会。
如此仁王简直前所未有,张昌甚至有时候常常叹息,为什么四王女就不是皇后嫡出呢?还是个女儿身。
真是造化弄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