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人生如棋,落子无悔’!”少羽赞叹道,“姑娘饱读诗书,在下着实佩服!”
“哪里……将军实在是过誉了……”方可听了少羽这番毫不吝惜的赞美之辞,有些无所适从。这几句话明明很平常啊,落子无悔,这四个字,就写在那卷帛书的第一行呢……想到这里,方可不禁有些出神……
“小虞儿,这种棋,叫做‘兵棋’。”
“小虞儿,弈兵棋者要牢牢记住的第一条,落子无悔。”
“小虞儿,不可以悔棋哦!”
“小虞儿!都说了不可以悔棋了啊!”
……
十年了,昔日亭中赠书之人,一去便再无音信,不知是否安然?方可脑中又浮现出那个白衣翩然的身影。
“虞姑娘,少羽方才多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少羽的声音将方可的思绪拉了回来。
“啊?得罪?”方可有些不明所以,什么得罪?方可似乎完全不记得之前二人几乎吵起来了。
“……”少羽本来觉得自己适才对方可说话那么大声,很是失礼,忙不迭地道歉。现下看到方可茫然的样子,反倒没了话说。
“哦……那个……”方可终于回过神来,“方可言语上多有冒犯,也请项少将军多多包涵……”方可想起来,好像是她先朝少羽冷言相向的……
“啊,哪里哪里……是少羽言辞不当……”少羽有些不好意思。
“不不,项少将军太客气了……”
……
二人相互道歉了许久,方可终于噗地一声笑了出来,“项少将军在战场上也是如此谦恭有礼的么?”
“啊……这……”少羽被方可这一笑,越发地不好意思,脸不知不觉又有些发烫了。
见少羽又脸红了,方可大觉有趣,却也不好意思继续捉弄。她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摆上的尘土,告辞道,“天色不早了,方可得回城了,否则哥哥要着急了。”
“我送你!”少羽随即起身,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说完才发现自己似乎有些唐突。
“好啊,那就有劳项少将军了。”方可也不推辞,反正少羽的临时将军府与她和虞子期的住处相距并不远。
少羽见方可并无多心,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二人各自上马,并骑向襄城驰去。
“虞姑娘平日经常骑马么?”少羽见方可骑术颇好,有些好奇。
“也不算经常,闲暇时学着玩的。”说到这里,方可想起了自己幼时遭遇,黯然道,“乱世中学来保命而已。”
“啊……对不起……”少羽见勾起了方可的伤心往事,慌不迭道歉。
“没事。”方可展颜一笑,“说起来,我也骑过你这乌骓呢……”
“什么?”少羽大惊,“乌骓的性子这么烈……虞姑娘你……”
“是啊,”方可笑道,“摔得很惨呢……”
“这……”
“当时看到我家附近出现了一匹神骏的黑马,又没有主人,我就忍不住去试了下……”方可撅了撅嘴,似乎很不满,“没想到居然这么暴烈!”
“那……虞姑娘你没事吧?”少羽深知乌骓性子,当日他为了驯服乌骓也费了好大的劲。
“我倒是没事,摔了下而已……只是连累哥哥被踢断了一根肋骨……”方可面带愧疚,“要不是哥哥正好路过……”
“虞姑娘放心,乌骓以后不会再伤人了。”少羽连忙安慰道,“若是虞姑娘想骑,少羽在一旁看着就是了,它决不敢造次的。”
“多谢项少将军好意,还是算了吧……”方可撇了撇嘴,似乎对乌骓还是心有记恨。
少羽与方可下马入城后没多久,便迎面遇上了闻讯前来的范增。
“羽儿,你还知道回来啊?”范增面上隐隐有些怒气,“这一整天你都跑到哪里去了?”
方可见此情形,心知范增必有要事与少羽相商,便向少羽告辞,独自回住处了。
“羽儿知错了……”少羽赶忙认错,否则范师傅那一堆长篇大论的教诲可不是他消受得起的。
“刚刚那位是虞家姑娘么?”范增看着方可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是。”
“这样啊,原来羽儿你一整天都和虞姑娘在一起啊……”范增意味深长地捋了捋胡须,怒气顿时消去了不少。
“呃,没……没有,只是碰巧遇到而已……”少羽觉得范师傅似乎话中有话。
“呵呵,羽儿长大了啊……”范增面带笑意地点了点头,一点也不再计较少羽一整天的不知所踪了。
少羽终于明白了范增那意味深长的笑容,不禁大感头疼:范师傅啊范师傅,您什么时候变得和梁叔一样了啊……我和虞姑娘之间可什么都没有啊……
“羽儿,有个人,已经等你等了一天了。”范增一边带着少羽向将军府走去,一边说道,“你们已经十几年没见了吧……”
范增话音未落,就见一英武的中年男子大步走了出来。
“这是少羽么?都长这么大了啊!”男子激动地将手搭上少羽的肩膀,上下打量着,满是久别重逢的喜悦。
“缠……缠叔?”少羽也感到不可思议,居然是这位失散多年的远房堂叔。
“听说少羽现在很威风啊,好样的啊!我们项氏一族重振有望了啊!”男子亲热地拍了拍少羽的肩,拉着他进了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