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秉昆起身告辞：“那我就不打扰了。”

“等一下。”曲老太太又叫住了他，“厂里开办了夜校，已经教了好些日子了，明天你记得去报名，多学点东西准没错。”

“我一定报名。”周秉昆道。

走出去几步，他突然想到什么，回头问：“外厂的人能去吗？”

“当然没问题，只要愿意学，夜校的大门随时敞开！”

……

从老太太那儿离开，把郑娟和光明送回家，他立马去找了国庆和赶超，谈起夜校的事。

“咱们这……一天累的跟狗一样，这有什么好学的？”

“是啊，还不如多睡会儿呢……”

与周秉昆意料中不同，他俩对上夜校这事儿明显提不起兴趣。

也对，学习其实是一件很痛苦的事，能沉浸其中乐此不疲的人，只是尝到了学习背后的甜头。而对国庆赶超这样，一辈子没出过光字片的人来说，学再多也派不上用场……

最重要的是，这段时间周秉昆说走就走，一下去了销售组，一下又跳到酱油厂，就连家也搬离了光字片，可以说日新月异。

再回过头看自己，木材厂干了四五年，还在扛木头，其中滋味实在难以言表，对他的建议也多了份抗拒。

周秉昆搭着他俩肩膀：“行了，我只说让你们学点儿东西，又没让你们考大学，这么垂头丧气给谁看呢？”

国庆：“就怕学到最后也是白学……”

“怕个啥，又没人收你学费，不去多亏呀！别管能不能学会，咱就当学着玩儿……”

赶超还算是摇头。

周秉昆挠头，痛击别人软肋他有天赋，劝人这种事他真不擅长……

“就算不学习，夜校里有很多亚麻厂的女工，赶超你就不想趁机认识下？”

赶超的回应扭扭捏捏的：“哎呀……我这……”

周秉昆翻了个白眼：“给个痛快话！”

赶超咳嗽一声，正色道：“我觉得应该去学一学。”

见他松了口，周秉昆便转向另一人：“国庆，你呢？”

“我和吴倩儿都快办婚事了……”

“你去给赶超参谋参谋啊，你不支招，赶超都不知道怎么跟人搭话。”

“你自己传授一下经验不就得了？”

周秉昆：“我跟你嫂子那是一见钟情，直接看对眼儿了，能一样吗？再说了，我可是要带着郑娟一块儿去的，总瞅小姑娘算怎么回事……”

赶超扯了扯国庆：“秉昆话都说到这儿了，咱就去看看呗，又不吃亏。”

“说好了啊，明晚六点半，酱油厂门口等你们。”

他俩表明意愿后，周秉昆匆匆离开。

相处这么久，他很清楚，这俩人就是嘴硬，怕的是最后没学到东西还要遭人耻笑，还非得让自己帮忙扯个理由……

当然，自己离开光子片、离开了木材厂，和他们之间不免就有了隔阂，这是另一个原因。

对此，周秉昆也没办法说什么，只能放眼来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