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呼唤我?”
在某个瞬间,月一的思绪中混入了千万条祈求和哀悼,但那些情感只是一瞬间就静默了。
奇怪的痛楚由心底生出,那是一种复杂的、堆积了无数人绝望的殇痛,她甚至听见了月亮凄厉的哭喊。
一滴、又一滴,银色的泪从眼角泌出,又如卫星一样在面孔边旋绕。
泪眼婆娑间,她又一次看到了当初那神秘的空间。
满天繁星只余她脚下一颗,她孤身站立在一颗残破的星球上。
“...”
这让月一有些疑惑,这些事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关联?
残月无声地漂浮着,不言不语,但却为她指引了方向。
“相似的气息?”
通过月亮,她感受到,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存在数个有着与月亮同样气息的碎片,它们可能来自同一片地方,甚至有可能本就是一体的。
“那是你的碎片吗?”月一蹲下,用手抚摸月亮凹凸不平的表面,“我会找到它们、让你完整的。”
月亮的回应很简单,它将月一送出了那片空间,并在她脑海中定下来一张地图。
那不只是一张普通的地图,上面的星点构成了玄妙而有深意的图案,由简入深,哪怕只是聚气境的月一也能看出不寻常。
“甲子月...”
她知道了月亮的名字,甲子月位于地图正中不与其它星辰相合,它即是千星的顶点,又是这一脉修行的开始。
顿悟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开始了,甲子月不单留下了残破的星辰,还留下了妇人的执念。
两个猎人依旧匍匐在四周,他们并没有感到身体有任何不适,月一身上发出的月光正在不断安抚凡俗的肉体,甚至因此引起了更深层次的变化。
三日后。
猎人们并没有察觉到时间是如何流逝的,因为强盛的月光盖过了太阳的光芒,身体不困不乏、不饥不渴。
“好久了,应该过去了...几个小时?”
男人舔了舔嘴唇,他不渴,那只是经历了干涸之后习惯性的动作。
“应该要更长。”
兄弟在大坑上方,距离月一更近,他才能窥见月一的模样。
那少女长时间盘坐于虚空之上,身上的布衣无重力般自然摆动,已经是他能想象到的最似仙人的模样。
“真是神奇,我竟然没感觉到饿。”
“我早说过,我们已经在地狱了,死人是不会饥饿和干渴的。”
正在二人闲聊的关头,月一忽然浑身银光大放,但又突然快速收敛了回去。
猎人被突然亮起的光刺得睁不开眼,当眼睛终于缓和下来,再眯眼寻找,月一已经站到了身边,低着头想着什么。
“瓶颈。”
“大人...您说什么?”
“走吧。”
说完,月一转头就走,急得大坑里的男人上蹿下跳,却没想原地一蹦,居然直接飞跃了几十米高的崖壁落到了兄弟身边。
“啊?”
“我?!”
男人又试着蹦了一下,这次只跳起了半米就落回地面。
二人同时想到了这一变化可能的源头,然后一齐看向走在前方的月一。
月一说是在行走,但她每一步都是虚点在地面上,更像是在空中漂浮着前进。
这让男人有些难过,他还以为自己真的获得了什么神通...
有了甲子月的指引,想要离开遗忘之地并不是一件特别困难的事,同时月一也正急需离开这片地方。
遗忘之地不欢迎术士和术的产物,在这里别说修炼、突破,就是要保住修为不损失都要非些心思。
那些个凡人虽然没有修为,但好歹也是一环土生土长出来的生物,到了这种环境会疲劳、衰弱得更快,这也是猎人在短短几日就几乎死伤殆尽的原因。
她的顿悟也被环境原因硬生生打断,错失了一次宝贵的突破机会。
三天的时间,这片地区的地形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那处千星域碎片砸出的大坑也逐渐收缩变小,之前登高望远的那座山也不见了,谁知道去了哪。
又过了几日...
三人终于从灰褐色的目眩中走出,双脚切实地踩到一片黄沙之上。
“一环...不知道是哪里。”
月一凭借对术的感应推测出自己所在的位置,运气还不错,没有直接出现在二环以上。
在进入一环的一瞬间,被暂停了的突破重新开始!
术从地下、天上涌来,在空中形成了一个神异的漩涡!
猎人隐隐感觉着自己的身体在发热,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看少女升入空中,两只眼睛射出银光。
聚气境中级
聚气境上级
聚气境大圆满
成术境下级
四个境界在短短几秒内被瞬间突破,但突破也就此戛然而止了,不过是月一主动停下的。
她感觉自己尚有继续提升的能力,但继续提升绝不会像前几个境界那样顺畅,索性停止了突破,决心稳固实力日后再说。
“成术境下级,太弱小了。”
她握紧双拳,月的神通贯彻神识,在有了足够的修为支撑下,她才能尝试去推演、学习月之术的真意。
“你真正想做的是什么?”
那时天月的话再次回荡在耳边,那时她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
是那把刀吗?
“我想要庇佑天下可怜之人,驱散世间的不安和痛苦。”
她身上的月光也在此时转变,那本有些冷冽的银色进而转变为了温暖柔和的米黄色。
柔和的月光重新覆盖在猎人身上,猎人体内的燥热被瞬间点燃。
“啊!!”
“啊!!!”
突如其来的痛苦冲击着两个凡人的神经,他们不明白为何自己会突然受到攻击。
“不要恐慌,静心感受月亮的恩赐。”
两个猎人的黑发一根根脱落,皮肤因痉挛而绷紧发红。
随后,那两颗圆润的光头渐渐生出了淡灰色的新发,原本黑且粗糙的皮肤开裂、露出下方新生的洁白的身躯。
就如同蜕变,两个猎人身上悉悉索索不断有碎屑落下,在一切结束后,疼痛和瘙痒才终止,二人精疲力尽地躺倒在地上,眼睛已经被汗水迷住了。
平静被男人打破了。
“你的头发!还有你怎么变白了?”
“你也是...而且...”
体内是陌生的感觉,但力量不会骗人,一种新的力量被他们掌握了。
“我们...成术士了?”
“应该吧?”
兄弟挥舞着拳头,感受术在体内流动的滋味,随后回头立刻跪倒在沙子上。
“大人,我愿意追随你,无论何时何地!”
男人眼看着兄弟如此,跟着跪下说道:
“我也是!大人!”
月一还在消化突破后的新感悟,听到两人的话低下头道:
“你们已经活着从那地方出来了,不用再跟着我,回自己家去吧。”
男人跪着用膝盖向前两步:
“大人,世界上有很多不同的域对吗?”
“是。”
“那大人您知道这里是哪个域吗?”
“不知。”
男人苦笑一声,继续道:
“我们也不知道我们家乡所在的域被称为什么,天地如此之大,我们此生也没有多少机会回到家乡了。”
“我的路会很艰苦,很难再分心照顾你们,你们执意要跟着我也不反对。”
月一已经从天上落了下来,她之所以第一个来这个域是因为甲子月的一块碎片就落在这里,她能感觉到那块碎片的方位。
“大人,我们连生死都经历过,怎会再惧怕艰苦!”
没有再和二人交谈,月一自顾自地走着,男人和兄弟对视一眼,急忙起来追上。月一的速度不快,两人半走半跑倒也不会被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