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元鸣可没少吃苦头。
魏杲喜欢喝茶,但元鸣对茶道一窍不通,在魏杲的指点下,他也渐渐摸得了一些门道,虽然不能尽得精髓,但冲泡起来也变得像模像样。
魏杲极品茶叶颇多。
茶叶冲泡好以后,倒入杯中,魏杲端起细品,元鸣则如牛饮。
反正都是价值千金难得一见的名茶,不喝白不喝,白喝谁不喝?
但即便如此,元鸣依然意见很大。
“魏老,您看我啥也不懂,泡起茶来毛手毛脚的,当初您为何不带几名随身侍女在途中伺候?”
元鸣自然知道,魏杲老儿在南阳金屋藏娇,他房中可是有好几名水灵灵的侍女,都是慕容破所赠。
魏杲瞥了他一眼,摇头道:“像你这种连女人都没有上过手的毛头小子知道什么?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人啊,要是一旦上了年纪,就必须懂得养精蓄锐的道理。
炀州可是个好地方,老夫还等着去“闻香院”盘桓几日呢!岂能在路上携带美婢,监守自盗?别那么多废话了!你再去给老夫温壶黄酒,咱爷俩小酌一下。”
魏杲是一个颇有节制的人,嗜酒,但绝不贪杯。
车厢内安放有矮床,床上置有酒具。
待得三杯黄酒下肚,魏杲老脸上的皱纹也熨烫得舒展开了。
他斜倚在床头上,小眼迷离地冲元鸣问道:“人贵有自知之明。老夫生平,最喜享乐,但凡事必须有度。元小子,我来问你,你修道为何啊?”
修道为何?
元鸣正忙着打理手中的兔子,哪里顾得上理会他?
魏杲车厢内携带的美食虽然很多,但这老儿偏偏要求每天必吃活物。
所以元鸣每天就得出去,在附近的树林草层中猎个山鸡、野兔之类的活食来投喂他。
听到魏杲的发问,元鸣没好气地回道:“修道为何?自然是修成天下第一,坐拥权势美女,逍遥自在,好不快活!”
魏杲嗤笑一声,说道:“看不出你小小年纪,志气不小!天下第一?痴人说梦而已。人生有许多事情,是生来注定,强求不得。若要执着,反而不美。
你的体质有大问题,阴阳失调,命不长久。倘若你有幸能够突破金丹瓶颈的话,有生之年,说不定还能够摸到混沌期的一丝门槛,但老夫估计这种可能性,简直微乎其微。”
魏杲干枯的手指敲了敲床板,沉默片刻后,说道:“老夫有一朋友,算是忘年交吧。他天赋异禀,二十余岁即进阶混沌期,这种修道资质,寻常人如何能比?
像老夫已经修道一甲子有余,到头来也不过是金丹后期而已,今生再无任何进阶的指望……况且,天下第一又能如何?能万事如意吗?那也不见得快乐!”
元鸣反唇相讥道:“天下第一当然厉害了!想上谁上谁,想杀谁杀谁,你怎么知道不快乐?你又没有当过天下第一!没有到过那种位置,怎么能知道那种感受?”
魏杲欲言又止,最终挥了挥手,说道:“你小子懂什么?罢了,有个目标也好。其实老夫是劝你及时行乐,莫要辜负青春而已。人生除了修行,还有许多别的事情可做。”
“男人嘛,无非两个要求:上边要吃,下边要日,故子曰食色性也。等到了炀州,老夫带你开开眼界,这眼界上去了,说不定修为也能跟着见涨。”
元鸣巴不得赶紧到炀州,到了炀州起码能消停一下,不用天天面对魏杲这张菊花一般的老脸了。
而且,算算距离,已经差不多快要出了南梁的地界,即将接近梁州、荆州和炀州的三地交界处。
沿途只见山丘连绵,小桥流水,景色怡然。
南梁州由于受西南方向的高寒气流影响,四季分明,冬季尤其寒冷。但到了荆州、炀州一带,地处平原,四季温润,这一路行来,渐渐有了江南水乡的一丝模样。
中午时分,元鸣正端坐在车厢里假寐,忽然感到全身一麻,体内精血隐有躁动奔涌之势……这种感觉,似乎颇为熟稔。
此时,矮床上正斜倚着床头神游物外的魏杲却先行一步,弹身而起,疑道:“好强的灵力波动!老夫难得出来一次,难道还真有不开眼的毛贼来打秋风?元小子,你呆着别动,老夫去去就回。”
说完,魏杲纵身就从窗户间蹿了出去。
元鸣卷起窗帘向外看去,车外骄阳似火,万里无云。
远处的天空下,有一男一女正在斗法。
男子身着绿衣,看起来年龄颇大,约有六七十岁的样子,但动作却刚猛凌厉,兼且其浑身烟雾缭绕,举手投足间,竟拉出一道一道的烟气雾带,凝而不散。
远远望去,仿佛神仙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