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珂也终于笑了起来,她转头看向温言,温言也正看着她,两人在黑暗中对视着,直到宁珂感到有些难为情,便扭头看向别处。温言看宁珂一副害羞的模样,又偷偷笑了起来。
两人又安静地坐了一会儿,宁珂说:“我爸对我说,一个人的勇气,应该来自于他对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的坚持和对所爱之人的关怀。而当他再没有可以相信的事情和爱的人的时候,他就会变得懦弱,敏感,不堪一击。”
“你爸说的对。”温言说,“你爸也肯定觉得我做的对,那种人就是要收拾。你太善良了宁珂,所以别人才会欺负你。”
“但是你下次还是不要做这种事情了。保护我不一定非要伤害自己。”宁珂轻声说,“你受伤的话……我会心疼。”
温言是第一次听到宁珂说这种话,在他的印象里,宁珂一直是不擅长表达自己感受的性格。此时宁珂的这句话,让温言的情绪柔软起来,他定定地看着宁珂,心思逐渐远去,他想象着未来漫长时光里的那些画面:和她一起毕业,和她上同一所大学,和她去一家公司,和她一起吃饭,一起旅行……宁珂自然地出现在他关于未来的一切想象中,这些想象,时光会一一为他们兑现。
宁珂起身对温言说:“回去吧,要上课了。”
……
等到放学的时候,宁珂问温言要不要去药店买点跌打药擦一下,温言说:
“不用,回家洗个热水澡就好了。”
随即又说:“还是买一点吧,这个人嘴这么脏,谁知道手上有多少细菌,我可不要被他感染变成他那副模样。”
宁珂笑着说:“好了好了,你也打别人了,就别嘴上不饶人了。”
买完药走过回家路上的木板桥时,温言又想起了宁珂对自己说的那些话。想到宁珂说心疼自己时,温言觉得这架没白打。
他又想到宁珂父亲的话,他想自己保护宁珂的勇气应当是来自对宁珂的关怀,而不是为了证明自己不再懦弱,推翻记忆里讨厌的那个自己。一直以来,宁珂并不讨厌他,也从来没有为小时候那件事责怪他,更没有觉得他懦弱。
温言终于有了些如释重负的感受。
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温言忽然说:“当你能够坦诚面对曾经没有勇气的自己的时候,你就拥有了面对一切的勇气。”
“什么意思?”宁珂停下脚步,看着温言说,“你又琢磨什么呢?”
“没什么。”温言笑着说,“我就是感觉自己如释重负,重获新生,感觉自己是个男人了。”
宁珂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温言接着说:“其实我一直放不下小时候那件事情,怕你觉得我胆小怕事不够朋友。所以我想要在你面前证明我可以保护你,替你教训那些欺负你的人,这样我也可以不再那么讨厌自己。”
宁珂没有说话,她站在温言家门口的路灯下,昏黄的灯光落在她的脸颊上。
温言接着说:“我害怕失去你。”
宁珂却仍旧迟迟没有说话。温言犹豫着自己是不是太暧昧,刚想解释一下,宁珂终于说道:
“你不会失去我的。”
温言听后一把搂过宁珂拥在怀里,将头靠在她的肩上,在宁珂耳边轻轻对她说:“你真好。”
宁珂却被温言突然亲昵的举动吓了一跳,脸立即红了起来,并且开始发热,她不知所措地被温言抱着,思绪也开始发烫,终于清醒过来时,她把手掐在温言腰上说:
“你放开。”
温言耍赖地说:
“不放。”
她轻轻掐了温言一下说:
“你放不放?”
温言又搂紧了几分说:
“不放。”
宁珂实在害羞到着急,哎呀一声后,认真使了一把劲,温言这才把宁珂从怀里放出去。
宁珂整理了一下衣服,转身要走。
温言小声呼唤着:“宁珂,明天见。”
宁珂头也不回说:“不见!”
……
温言刚走进家里,母亲就看到了他脖子上的血痕,问道:“儿子,你这是怎么了?”
温言说:“没事,跟同学打架了。”
母亲说:“打架了?为什么打架?”
温言说:“这人骂宁珂,骂得太难听,我气不过,就揍他了。我爸呢?”
母亲说:“你爸在卧室呢。你这是怎么回事呀?跟妈好好说说,谁欺负宁珂了?”
温言说:“没事,明天我爸得去学校一趟,见一下我们班主任。”
母亲说:“老温,老温,快出来,你儿子被打了。”
老温急忙跑出来说:“怎么回事?言言被打了?谁打的?”
温言说:“哎呀,没事,就是有同学欺负宁珂,我替宁珂教训了他,然后被老师批评了,需要请家长到学校一趟。”
老温一听儿子是为了替宁珂出头才打的架,就说:“好儿子!”
母亲说:“你说什么呢?怎么没个正行呢?”
老温笑着说:“快跟爹说,谁打赢了?”
温言一听,立即骄傲起来说:“那还用问?我这一米八的个头能是白长的?天天喝牛奶长大,能是白喝的?”
老温一听,也骄傲起来说:“好儿子啊!明天几点去学校见你们老师?我打扮打扮,咱们底气十足去。我跟那位欺负宁珂的同学家长好好说道说道。”
温言说:“中午吃完饭去就成。”
老温说:“行,咱们上阵父子兵,你在前线动手,我在后方动嘴,咱们一块保护宁珂去。”
温言说:“妈,你看,还是我爸懂我,你学着点。”
母亲说:“上梁不正下梁歪,爷俩没一个正经的。”
老温走进厨房,端出饭菜摆到桌子上招呼道:“来来来,吃饭吃饭,言言,跟爹好好讲讲,你是怎么教训那个小子的?”
温言脱下自己的外套,活动了一下酸疼的胳膊说:“今天早上我跟宁珂去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