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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难行,景色却好极。
凤仪山地处城东五里外的凤丘山山脉,按玄学风水的说法,乃是难得的灵地。而凤仪山的位置,正好处在凤丘山脉的凤翅位置,俗称“丹凤展翅”。
高人择妙地,据说火云观的建造者,也是当年道家的一位人物。
时值初夏,阳光明朗而不十分灼人,加上沿路都是双人方能合抱的参天大树,马车蜿蜒其间,不仅凉爽,还别有野趣。
尤其是空山新雨后。
山涧上的枝叶都被洗刷得新绿柔亮,风里夹杂着泥土芬芳,郑丹盈感觉自己摇了许久,忽闻婢子欢快的呼声:“到了!”
郑丹盈幽幽然绽开睡眼,水濛濛的大眼就像养在银耳汤碗里的一对黑珍珠,脸颊上还带着初醒的酡红,慵懒地伸了个懒腰,跳下马车。
眼前窜来窜去的,都是些妙常打扮的女郎。
她们全部是阮宁公主的婢女。
火云观旁另有一处典雅建筑,粉墙灰瓦,庭院深深,那才是公主日常起居所在。
郑丹盈在外院的花厅里等待召见。
大约两盏茶过去,有脚步声自外响起,郑丹盈好奇出来查看,却见两名博带峨冠的美郎君说说笑笑走过。发现里头有来客,还是位陌生女郎,美郎君有些羞涩地低下头,三步作两步沿着长廊一阵风过去。
这大抵就是阮宁公主的男宠团之一吧。
红袖绯红着脸,大概是产生了不好的联想。
少顷,一名道姑打扮的婢子前来引见。
刚走到正厅外,就听见里头有欢笑声,阮宁公主热忱地道:“你还跟皇姐客气什么?孤这里好久没熟人来,今天一下来了俩,你们是约好的?”
郑丹盈跨门槛的腿顿时一滞,身旁婢子已经娇声道:“公主,郑家小姐到了。”
“小丫头,不认得孤?”阮宁公主柔媚的声音传过来。
郑丹盈深知躲不过,干脆大大方方进来。
屋子里,郁亲王居左,阮宁公主居右。紫檀木的长方几上放着喝了一半的茶盏,看那茶壶里淡淡的热气,还有托盘上的茶渍,郁亲王应该来了好一回儿。
郑丹盈见了礼,送上自己准备的东西。
一卷巫山神女图,两本十分难得的丹方古籍。
皆是投着阮宁公主秉性而来,她收了东西,自是欢喜。展开神女图细细端详了一回,说道:“前儿有人送了孤两幅前朝丹灵子,嫌它线条粗硬,到底不及你这个贴合我心意。”
萧羽兮就站在她旁边,扫了两眼,余光盯着落款处:西洲阁主。
郑丹盈道:“上次栖霞观一别,这两年丹盈一直很想来拜会公主,只是怕扰了公主清修,所以……”
论交情,她与阮宁公主并不深,萍水相逢,偶然入了她的法眼。
不然也不敢这般贸然求见。
“这是孤的三弟,盈儿见过?”阮宁公主久居道观,人情世故看得极淡,对郑丹盈的客套并不甚在意。
“见过。”郑丹盈低下头,尽量不去看对方。
“那便再好不过了。”
妙常打扮的弟子重新取了茶器上来。
公主的山间别苑造得疏朗开阔,庭外就是一片青翠竹林,门窗洞开,清风幽凉缓慢。
人坐在里边喝茶聊天,再惬意不过了。
阮宁公主久不下山,对城中的事颇为好奇,零零碎碎问了不少。郑丹盈单捡着她感兴趣的说,她惯是个会用新鲜词的,时而惹得公主忍俊不禁,时而又不可置信的样子,扭过头问郁亲王:“阿羽,当真?”
萧羽兮表情很平淡,若是郑丹盈说得对,他便轻点头,或嗯一声。
若有夸张之处,他就嘴角含讽,不留情面地拆台。
郑丹盈很是内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