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舒笉抚着指上赤金镂空护甲,“去岁一举大伤宸妃根本,神不知鬼不觉的瞒了宸妃小产一事,臣妾也觉着奇怪,我说瞒,太医便瞒么?待仔细一想,那原来是皇后娘娘了,既能让臣妾一时半会儿想不着,又必定能让臣妾帮您护住心腹,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她抬一抬鬓边朝阳五凤挂珠步摇,艳红的口脂与偏红朝服衬的她愈发仪容万千,“皇后娘娘暗里制衡东西十二宫的手段,真教人防不胜防。”
皇后不禁讽刺一笑,“你就如此等不及要这个位置?”
陆舒笉嫣然笑道:“皇后娘娘错了,臣妾这还是贵妃的规制朝服珠钗,并无逾越,一切,只听上意。”
皇后偏头过去不欲回话,陆舒笉又道:“可怜二公主才生下来就没了额娘。”
皇后眼色一凛,陆舒笉却笑:“皇后别担心,臣妾不会对公主做甚么,相反,臣妾或许会去争二公主抚养权。”
皇后深吸口气,“倘若本宫未曾早产,你未必会如愿以偿。”
陆舒笉轻笑不语,自座上起身要向外去,待撩开珠帘时,她半偏头道:“却偏偏娘娘就是不合时宜,阴差阳错的早产了。”
夜幕究竟还是深暗,三更天时,坤宁宫的声响传遍六宫。
“皇后娘娘崩――”
大学士葛尔敏至时,傅清正靠在养心殿案前的椅上,葛尔敏叩礼道:“臣叩见万岁爷。”
傅清睁开眼,淡淡应了声,直起身来提笔写字。
“大行皇后在日,奉事皇太后、克尽孝道。赞助朕躬、裨益良多。爰遵懿命,追封加谥。一切丧祭典礼,悉从优厚。凡以仰纾皇太后眷悼慈衷,辰朕惓切之怀,并申诸王臣民悲伤感慕之诚,数月以来,办理丧仪,诸凡吉典,皆暂停止。”
等写毕,又吩咐葛尔敏道:“大行皇后正位中宫,母仪天下,忽值崩逝,正四海同哀之日,诸王以下、文武官员、及公主、王妃以下、八旗二品命妇以上、俱齐集举哀。持服二十七日。以军兴、免直隶各省文武官、齐集举哀制服、及遣官进香。”
葛尔敏忙提笔写下,待毕后,方道:“大行皇后谥号已令礼部拟定,为端容二字。”
傅清稍作思量,才点头应下。
葛尔敏又问:“不知后庭何人主丧仪事宜?”
傅清看向门口,半晌才道:“昌贵妃代主六宫。”
葛尔敏应了,便退下离去。
养心殿又是一片黑暗静默,傅清自座上起身,向安顺道:“大行皇后崩逝,朕心悲怮,除夕后一应宴乐,全数撤去。”
安顺领命退下。
偌大一个养心殿陷入一片黑寂,傅清负手立在窗边,看到紫禁城亭台楼阁巍峨大气,轮廓隐在沉沉夜色中看不分明。
他回身行至案边,面色平静,传来宫人吩咐道:“二公主系大行皇后所出,锦,形声,从帛,喻斓。赐二公主名锦字。”
那宫人不敢迟疑,忙跪下应了。
傅清又道:“坤宁宫一应摆设皆不许挪动,遵往昔皇后习性摆放,无旨不许任何人踏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