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上的红宝石的项坠黯淡无光，里面密布着纷繁的破损纹路，和剑柄镶嵌的宝石般像一颗失明的眼睛，随着她剧烈的喘息，微微敲打着她的天鹅般纤长的脖子，敲在她外露的白皙锁骨上。

精灵的表情很微妙，溢满了盛怒、仇怨，还掺着一丝忧惧——

她紧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很难想象，当一个人的恨意与忿怒达到极致的时候，连她的呼吸都揉入了灼热到无法靠近的气流。

艾德尔只在一个地方见过那双美丽的眼眸充满如此深刻的憎恨——

在影中阳对峙撒奥斯的时候，那种杂糅着来自对过去、现在、未来的仇恨令人恐惧。

比站在沼泽里格挡郎歌世和她的两头龙的攻击的惶恐还要来得可怕。

他明明站在大理石铺设的地面上，却感觉置身于爆裂着岩浆之潮的熔岩缝隙之上，脚下的火山随时准备爆发。

他眨眼的时间，那刻骨铭心的歇斯底里的憎恨消失了，或者说被巧妙地隐藏了起来。

继而她凝视着空气发呆，如同在和人对话，也可能看见了什么，鉴于灵视者的特殊能力性质，他也看着她发呆，没忍心打搅她。

趁着机会，他主动卸下自己的斗篷，披在她身上，给她裹好身躯。他发现面前的女爵的脸色非常不好。

这种诡异的氛围持续了十秒，或许更久，他没细算，精灵才把头慢慢转向他，带着些微木然的感觉。这让他心感不妙，会让他产生类似于以前的一些不好的联想。

海信瑟斯回神后，冲他露出一个勉为其难的笑容，看起来有点自我嘲弄的意思。在眼睛的精神吃力地凝聚中，苍白色的已经裂开的嘴唇开始上下翻动。

艾德尔以为可能是善意的问候，也可能是戏谑的讥讽，还有可能是无声的哭泣，但他实在没料到努亚堡的女爵会说这样的一句话——

“你想要什么奖励？”

这糟糕的语气，略带沙哑的腔调，还颇具妩媚的口音，听起来就像是在宫廷里对各位顺利完成任务的冒险家们发布命令的女主人。

然后海信瑟斯就后悔不已了，她的脸蛋隐约有些发红，看着周遭的境况，可没有一个王座供她随性歪坐。

稍微埋怨了一下自己不动脑子的行为——以往不经脑子审核的时候多了去了，她现在身无分文，一贫如洗，丢了自己的城堡，总不能说要把自己奖励出去吧。

她咳嗽了几下，尴尬地抓了抓脸：“我的台词拿错了，忘了目前有点不合时宜，不过，艾德尔，谢谢你！”

无论如何，能看见自己的太阳出现实在太好了。她保证自己的感激出自无比的由衷。

这倒是提醒了他。

他还在纳闷该如何向这位行事作风诡异的灵视者提出自己的想法。时间，地点，说话的条件都同时具备，他没打算放弃这个大好时机。

绝对不能错过。他皱起眉头，挣扎了一番，为组织语言而努力。

艾德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的脸罕见显得微微羞涩。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养只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