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信瑟斯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坚定的人,但也绝对和软弱沾不上边。她有自己能够承受的底线,事实上,她所遇到的遭遇已经快逼近她能够容忍的限度了。
她越来越明白那个英格维仙女人指出的话了。
眼下,视野里排布着诸多炽热燃烧的火刑柱,不用猜都知道是古代审判团干出来的蠢事。人们被绑在上面,阳光照射下的竞技场变成了火葬场,这使她大汗淋漓,呼吸不畅。
过去对现实的入侵强烈到她无法把分辨物体的轮廓视作苦中作乐的小游戏,也无法把耳边的聒噪当作酒馆里的喧闹。
她能每分每秒感觉自己弥足珍贵的理智的流逝,即使浸染着浓墨重彩的恨意也在逐渐坠入无边的黑夜。她认为自己已然特别危险,却又不愿意分享这份注定单人对抗的脆弱与无助。
而最大的问题是,克里斯蒂娜所讲的涅克塔卡在地图上离国王港的距离跨越着一片大洋……
真不错,确实没有时间了。
无助之下,她矗在原地发呆,周围的景象令她倍感精疲力竭,情绪濒临失控。
她开始怀疑自己正在努力反抗的意义何在,如果明知最终的命运就是老灵视者梅沃德的结局,她长途跋涉,费尽心思挽救的到底是什么——她的灵魂?
还是她的灵魂?
晶莹剔透的泪珠悄然流出来。
“女爵?”
精灵含糊其词,随意应付了下旁边的疑虑。她擦了擦额头上冷汗,顺便把眼角的余光也偷偷抹去。
她仰头看向天,做出享受美丽风景的淡然模样。
“外面有人吗?我听到有人……”
广场的尽头传出一道很大的声响,天气有点炎热,她甚至能看到一阵该死的声浪。
她还以为是自己的幻听,一如既往地认为是,甚至都成为了已经自我催眠的本能。窃窃私语从未远离过她的耳际。
直到艾德尔拉住她的手,把她的面向对着笼子,将她从无边无际的冰凉中唤醒。
海信瑟斯觉得艾德尔的手粗糙但又温暖,能感受一丝难得却苦涩的慰藉。
她没有太多在意被打断的思绪,但从糟糕透顶的呆滞状态里脱离出来还是有必要的,精灵把自己的注意力转向那个密封的金属铁笼。
笼状形的铁笼距离火药桶放置的位置较远,冲击波的波及只是在金属上产生了几圈白花花的涟漪。
笼子旁边的机器偶尔会剧烈的震动起来,纠缠在一起的黄铜导线、密集的齿轮,以及怪异的环形磁铁时不时发出微妙的光。
她认识这种机器,这是一种关于对灵魂或者对类似灵魂的东西进行测量的仪器。她努力关心着这股声音的来源,还没得及细想,人声又传来了。
“外面安全了吗?”
伴随的还有一阵疑似争吵的聒噪,像是马蜂窝一样吵闹不休。
“原来笼子也会说话吗?”艾德尔好奇地走过去,伸着头到处探寻着,还拍了拍金属表层。
“外面有人!拜托先生或者女士,请告诉我们挖掘场已经安全了,谢谢。”
感受到人手引发的轻微震动,笼子里面的声音颇为惊喜,甚至还有喜极而泣的哭腔。
“额,你们是谁,还是……笼子在说话吗?”艾德尔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