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再说常生来到正街站牌前等车,等了不大一会儿就坐上了班车。
因为过七月十五,出门的人不多,班车不仅来得早,路上停的也少,不到12点,就进了临水镇车站。
常生下车走出汽车站,把书包挂在脖子上,一路小跑,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他姥姥家,看看他姥爷到底怎么了,姥姥是甚样子。
当他跑进姥姥的院子时候,见院子里依然干干净净,与以前并无两样,只是西间的玻璃不上护窗的,窗户糊了新麻纸,白凌凌的,两厢的玻璃都擦得明明亮亮的。
常生一看便知米老师住进来了,且以为姥爷已经回来。他从玻璃窗上向里一瞭,没瞭见他姥爷,只瞭见他姥姥背窗而坐,隐隐看见还有一个人,正好被他姥姥挡住,没看清脸面,像是正在吃饭。
他开门进屋后,果然见米老师在炕上跟他姥姥面对面坐着,正低着头吃油炸糕烩肉菜,因为他姥爷不在,急忙问:“我姥爷真的叫抓上走了?”
米老师抬头看着常生,只惊喜地问“你来了?”却没回答他的问题。
“姥姥只顾跟米老师叨拉,没听见你进院,你多会儿听说你姥爷叫抓起来的?”吴华女爱怜地看着常生,话语轻松地说。
“夜来听说的,”常生答罢着急地问,“到底是咋回事?”眼泪随之夺眶而出。
“没多大点儿事情,你上炕先吃饭,慢慢叨拉,”米老师盘着腿,挺直腰,看着常生,口气很轻松地说。
“米老师找人给通风报信呢,先是白天黑夜学习,后来白天劳动,黑夜学习,快叫他学习学习、改造改造吧,我成天说他爱管闲事非带害,他不听,”吴华女说。
常生见他姥姥和米老师说得都很轻松,心情放松了很多,上炕坐在正面,看着米老师笑了一面。
“衣裳挺干净,是不是个人(自己)洗的?”米老师见常生穿得依然整齐干净,仔细端详着问。
“我刘明婶给洗的,”常生回答。
米老师把筷子递给常生,常生拿住筷子,把他姥姥给他放在面前一碗烩豆腐粉条菜端起来,喝了一口汤,然后从二号盆里夹上糕吃起来。
好长时间没吃糕了,再加肚子饿了,常生一口气吃了5个糕,只剩下1个,她姥姥和米老师都叫他把剩下的那一个也吃了,他真的就都吃了。
“真是后生,吃两下真痛快!”米老师看着常生说。
吴华女以为外孙回村吃不好,饿着肚子,于是问:“回村里你二大爷给你吃甚饭呢?”
“白面蒸饼,莜面饸饹,锅贴贴,大饺子,山药介介,烩葫芦,烩豆角,烩白菜,烩山药(土豆)豆腐,稀粥炒面,就这些,对达(偶尔)吃一顿糜米捞饭,”常生边吃边说。
“没吃糕吧,”吴华女问。
“自我回去还没吃呢,这几天队里忙,我二大爷说七月十五不吃糕了,八月十五吃呀。榆柳村油少,糜黍种得少,吃得就少,就过时过节过大年才吃呢,”常生说。
“榆柳村白面、莜面多,秋粮少,素油少,”吴华女对米老师说。
“听张秀说长川县的榆柳村是好村滩,跟临水县的小杨村打交界种地,隔了一条河,”米老师说。
“就是,吃穿比周围哪个村子也好,”常生说。
“你回去觉着好不好,”吴华女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