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老师说:“给看病是对的。李青青要叫她姑姑到牛家营医院看,她姑父也就同意了。在医院看了两个月,住了两个月,病没看好,钱都花光了。”
“钱花光没看好也就不后悔了,”吴华女说。
米老师说:“钱花光了,一点儿效也不见,两口子都说出院回家养吧。李青青不行,硬要把她姑姑的几件好衣服和银手镯变卖了接着看。”
“女子儿家就这么有主意?”吴华女感叹。
“主意真硬,她姑姑的几件好衣服和银手镯,他姑姑和她姑父都不愿意卖,李青青说服了她姑姑没说服了她姑父,就一丈五尺地跟她姑父闹争起来,她姑父闹争不过这个妻侄女子,就说由人家去吧,”米老师说。
“她是想把她姑姑的病看好,”常生说。
“李青青这么做,倒也是对的,”米老师说:“她把变卖下的钱拿上,陪她姑姑在医院又住了两个月,正好过大年呀,钱花的不多了,病也没治好,就出院回了家,回家过了个大年,她姑姑就没了。”
吴华女问:“她姑姑死了,两家就绝交了?”
米老师说:“绝交是李青青跟打板的女人大闹了一场以后的事。”
吴华女又问:“因为甚?”
米老师说:“张秀姑舅哥哥说李青青长得妖,就好勾引男人,老的也勾,小的也勾。打板的叫李青青勾上以后,叫他女人知道了,他女人不是善茬茬,跟李青青闹争上没完,李青青不羞不气,脸皮子真厚。”
“是这么个人?”吴华女吃惊。
“要不是这么个人,两家人家也绝交不了,”米老师说:“打板的女人找在张秀他姑舅哥哥家骂李青青,李青青一点儿也不在乎,跟打板的女人硬上。她姑父说了句‘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有话好好儿说’,这个李青青就照住她姑父来了,说她姑姑不在世了,谁也想欺负她。”
“‘有吃刀子的嘴,就有屙刀子的屁股。’这个李青青真够厉害,”吴华女附和道。
“他姑父叫说得气了,又说了句‘你姑姑跟上你唱戏丢了命,她这会儿人不在了,你还要给她丢人了?这句话说得李青青越发不让了,连哭带骂,把她姑父和打板的女人都给镇住了,引来一院人,还是哭骂,谁劝也劝不响,”米老师说。
“闺女家就是够个厉害,”吴华女说罢问,“谁先提出绝交的?”
“谁也没提,”米老师说,“李青青连哭带骂闹争完,当下就去剧团跟团长说她不能在了,团长没挽留,她就离开剧团回了家。回家以后她再没登她姑父的门。她出聘的时候,她姑父气得没去。两个孩子想去,她姑父也没叫去,那以后就不来往了。”
“打板的女人做的不对,我刘明婶的姑父也做得不对,”常生说。
“咋就不对?”吴华女问常生。
常生不愿多说,他怕说多了让米老师脸面上不好看,于是说:“我也说不来,反正觉着不对。”
“常生你还小,我说这些是提醒你,”米老师恳切地说。
“米老师提醒你,你得听了,”吴华女安顿常生。
“哪能不听?我知道了,”常生说,“姥姥,我刘明婶来跟你学裁缝呀。她来了以后,你亲眼见了就知道她是甚人了。”
“她想来学裁缝,不能收她,”米老师建议。
吴华女回答:“哪能不收?惹下对常生不好吧。”
米老师出主意:“编上个理由就惹不下了。”
“编甚理由?”吴华女问米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