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生的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
米老师赶紧收住泪:“咱们不能哭了,叫人看见不好。”
常生也收住眼泪:“好老师对学生跟父母差不多少。”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话不假。我哥的学生经常拿上好吃的去沙圪洞看我爹,安慰我爹。”
常生听了米老师的这句话,眼泪又涌出来了。
“你咋又流泪了?赶紧收住!”
“我没母亲,觉着你就是我的母亲,我多会儿也忘不了你,米老师,”常生哽咽着说。
“忘不了就好,忘不了我,你就听我的话,不要哭,”米老师激励常生。
常生收住眼泪,还想继续,于是问米老师:“你哥是多大没的?”
“27,我哥比我大10岁,他死的那年,我17,还念中学的了,我侄儿子4岁。我哥没的时候,我嫂嫂正在月子里,打发完我哥没几天,我的小侄女得了个中风病,也没了。”
“我妈就是我4岁那年没的,生我妹妹的时候大出血,我妹妹一生下来就不活的了。”
“你跟我侄儿子的遭遇一样样儿,不是我一看见你就想起我的侄儿子。”
“你侄儿子叫个甚,多大了?”
“叫个米静,跟你同岁。”
“他在哪念书的呢?”
“他就在沙圪洞本村小学念的了,沙圪洞小学可好了,顶不住临水小学也差不了多少,是长川县二完小。”
“几年级了?”
“小学毕业了,他跟你一样,也是7岁上的学,学习也是班里数一数二的,也爱看书,文章也写得可好呢。”
“那他下半年也不能上中学了吧?”
“不能了吧,跟你是一样的,一想起他不能上中学了,我的心里就麻烦。”
“米老师不是跟我说‘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吗?”
“他跟你不一样,没你的条件好。”
“为甚?”
“你父母给你留下的家产不少,米静家的房又破又小。”
“老师以前为甚没跟我说你的侄儿子?”
“我以前不想说,说起来心里就难过,今儿个也是说起来了。”
“米静练不练毛笔字?”
“他也跟你一样,在学校写过大方,没临过碑帖,以后来了我叫他住下练呀。文房四宝都他都有,字帖好几本,都是我哥给留下的,我哥的毛笔字写得可好了。按说吧你爹也有纸墨笔砚。”
“我二大爷和我姥爷都没跟我说过,我也没问过,要是有,也在皮箱里头放的呢。我爹也是写的一手好毛笔字,我们家中堂上的对联就是我父亲写的,人们都夸写得真好。”
“过去的念书人,都会写毛笔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