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米静最近来不来你这儿?”
“他刚放假的时候来过一回,把我的自行车也骑上走了,可能骑上到了他母亲那儿了。他7岁的时候他母亲就后嫁了,他每年假期下总要去他母亲那儿,还要来我这儿是肯定的,最近来不来,我也弄不清,”米老师说着就迈开了脚步。
他们走了十来米,上了和头道街相连的小路。常生和米老师沿着下路向前走,跨过近河路,上了头道街,很快就走进了位于街北的新华书店。
首先来到东面卖碑帖的柜台前,只见一个长得高高大大的售货员端详着米老师笑脸问:“是米老师吧,——买点儿甚呀?”
“你是?——”米老师一时没想起这个售货员的姓名,报以笑脸,眼睛盯着看。
“郑兰的父亲,我叫郑崇德,”售货员立即自报姓名。
“奥,面熟面熟的,一下子懵住了,你甚时候调到书店的?”
郑崇德原先在百货商店二门市站栏柜,米老师买布的时候见过一回,说过几句话。米老师家访的时候,去过郑兰家,但当时是郑兰母亲在家,因此对郑兰父亲不是很熟,所以刚才看见的时候,一时没想起来。
“调过来有十来天了。”郑崇德告诉米老师。
“我想买几本字帖,怎么看不见?”米老师瞅端着玻璃柜台里的书说。
郑崇德趴在柜台上低声说:“那些书都不叫卖了,放在里头了,我悄悄地给你寻上几本吧。”
“能呢?你不要因为这个犯了错误?”
“没事,想要甚帖?”
“我也不知道有些甚帖,你看吧。”
“行,我也懂得点儿呢,”郑崇德说罢,见柜台跟前没别的顾客,赶紧就进了旁边的库房里。
常生看着原先卖碑帖的柜台里面也摆的尽是政治类书籍问米老师:“为甚字帖还不叫卖。”
“暂时的,政策来到下头,有人在理解上出错儿是常有的,”米老师的声音很低,只怕有人听见。
常生会意,不再问。
米老师依然担心郑兰父亲因为这件事受批评甚至受处分,又想他既说没事,应该没事,于是甚话没说,只是心里想了想。
正这样想着的时候,郑崇德用报纸包着字帖出来了,他把纸包放在米老师面前,而后从柜台里取出一本《毛主席诗词》说:“你把这个买上一本。报纸里包的字帖就不要给钱了。”
“为甚,”米老师问。
“不要问为甚,赶紧拿上走吧,趁这会儿没人,”郑崇德机警地抬头看前面,唯恐被顾客看见,恰好这时没人。
米老师看了《毛主席诗词》的定价付了钱,常生把纸包抱在胸前,米老师拿上《毛主席诗词》,赶紧就离开了书店。
从书店出来,米老师想从原路返回,正对了常生的心事。一上河边小路,常生就问米老师:“米静的妈后嫁在哪了?”
“后嫁在长川最西北的一个小村村了,那个小村村叫三家村。”
“我很想见一见米静呢,他要是最近来你这儿就好了。”
“按说是快来了,他就是去了他妈那儿也得给我送自行车。他上次走的时候,我安顿他不能念书不要难过,叫他走在哪说哪。我还告诉他只要有志气,总会有光明前途。我不想叫他看出我心里麻烦,总是鼓励他。”
“米静的条件其实比我强,不说别的,他有你这么好的姑姑。”
“我这个姑姑帮不了他个甚。他在村里劳动,连个媳妇也娶不过。”
“村里劳动就娶不过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