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或许是对的,但是不管怎么说,高欢还是你的同学,也是我的学生。再就是人是会变化的,尤其是年轻人,说变就变了。你们两个没有根本的利害冲突,不要死咬不放。你不要恨他,人常说有仇还拿恩解呢,你跟高欢又没仇。再说高欢二叔在派出所,咱们不一定哪天还得叫高欢帮忙呢,你说是不是?”米老师开导常生。
“是高欢死咬不放,不是我。”
“高欢也不是死也不放,你误会了。哪一天见了他,咱们三个人在一起好好儿地谈一谈,”米老师继续劝说常生。
“他没脸见你,你见不到他,”常生不愿让米老师见高欢,找了个借口。
“不愁见他,他叫你姥姥扎的衣裳,还没取走呢,他不来取,他妈也来取呀。他妈来取的时候,我叫他妈说给他来。”
“行呢,”常生不情愿地回答。
米老师见常生依然对高欢有成见:“不管咋,你先回去吃饭吧,我再歇一歇。”
常生看了看前面的路,扭头对米老师说:“今儿的事情,我不想叫我姥姥知道。”
“我正要跟你说呢,你就说跟高欢到河坝上耍得红火得忘了晌午了,”米老师说罢催常生赶紧往回走。
常生随即站起来,从大坝的一个小豁口下去,穿过沿河小路跑回他姥姥家,一进门就说:“我和高欢耍得忘了过晌了。”
吴华女从缝纫机上下来,看着外甥的眼睛:“是不是哭了来?”
“不是,跑得脸上出了汗,汗把眼睛啧红了,”常生这句话真还把他姥姥哄过去了。
“碰见米老师了没?”
“碰见了,米老师走得乏了,说她歇一歇,叫我先回来。”
吴华女把烩菜和蒸饼给常生端到炕上,常生拿起筷子端起碗说:“姥姥你上炕歇着吧,吃完我整摞呀。”
“奥,”吴华女上炕揪了个枕头躺下说,“姥姥瞌睡了,你吃完整摞下去不要洗碗了,姥姥睡起来洗涮吧。——你在哪厢睡呀?”
“我还是到那厢睡吧。”
“行,姥姥打上个盹就扎衣裳呀,你过那厢睡安静。——我说米老师不要寻你了,她硬要寻。”
“米老师走开一摇一摇的可慢呢,还要出去寻我,”常生感动地说。
吴华女扎衣裳扎得实在累了,常生说话的时候就睡着了。
常生吃完饭到西间睡下以后,才听见米老师回来。这时候他已迷糊,心想米老师乏困了,就不要跟她打招呼了。
米老师知常生快睡着了,也没说话,赶紧上炕躺下了。
常生一觉醒来,米老师已经到了他姥姥那厢。
他仰面躺了一会儿,下地翻开小说看起来,看了不多几页,忽然有了写读书笔记的欲望,他从书包里掏出草稿纸,略想了一下便写起来——
李铁在那么艰苦的环境下和敌人斗争,能够做到镇定自若,我为什么就不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