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自行车打在路旁的一颗树下,顺着路西的那排树向北快速走去,边走边东张西望,只怕有人看见。
很庆幸没看见有人,很快就来到甄爱悦的院门口,他怀着忐忑的心情,左顾右盼,可是走到门口一看,二门已经锁住,遂掉头就走,怀里就像揣了兔子,好在又没看见有人。
可他来到自行车旁,刚刚踢开支车架,就听见有人喝道:“谁了,站住!”
常生被这突来的呵斥声吓了一跳,随之就有手电筒就亮起来,照在他的脸上,他赶紧闭住眼睛。
“半夜五更的,你干甚呢?”那人问,他并没有听出是谁,看又看不见。
那人走到他跟前,把手电关了,他才看见是彭亮。
“我刚从临水镇回来,打住自行车撒了一泡尿,”常生撒谎。
“我看见你是从北面来的,哪是撒尿。去谁家了来,老实说?”彭亮诈唬。
“我哪也没去,我是到北边儿尿的,”常生哪敢说实话。
“是不是去爱悦家了来?听说爱悦想找你,跟他奶兄弟闹了不好。你们两个半夜三更在哪会面了来,说给我吧。你们是正经八门的找对象,不要怕。我给你们当保护人,爱悦奶兄弟想阻拦也阻拦不住,”彭亮诱哄常生。
“不是不是,你要是不信,这会儿到爱悦家问去她爹她妈去吧,”常生急忙说。
“还叫我问去吧,听你说话的口气就不是,顶多是去瞭了瞭。我看你是有心没胆子,不像个当小子的。你要是个当小子的,就把爱悦娶回你们家叫人们看一看,”彭亮这话不知是贬低还是激励。
常生后悔自己不该生出偷眊爱悦的想法。
彭亮见常生甚话不说,有点儿害怕了,说了句“赶紧往回走哇,再迟了你二大爷把大门也锁了。”
他跨上骑自行车,冷静了一下内心,骑到学校门前下来慢慢地推手自行车,走到大门前,用手一推,虚掩着的大门就开了。
一进院就听见他二大爷问:“是不是常生?”
“就是我,二大爷,”常生回答后,把自行车打在凉房门口。
他二大爷走过来,一边开凉房门一边说:“二大爷正出来锁大门来了,听见门响,心思谋不是不你回来了,果然是。咋了回来的这么迟?”
“我跟米老师的侄儿子米静相跟着,路上两个人叨拉的功夫有些大了,”常生说罢,踢倒自行车支车架,把自行车推进凉房。
“你姥爷没事吧。”
“没事,我那天不知道咋了心急的不行,等也等不上了就想起个走来,我姥姥说我以后再不能这样了,我说肯定不了。”
“你走了,你刘明婶跟我说了以后,我先有点儿恼火,又想你心里头着急,早点儿去眊一眊是对的。”
叔侄俩说着话回到屋里。
常有才揭开锅,用手揣了一下烙饼说:“烙饼还热的呢,你饿了吧?”
“我一进大门就饿得不行了,路上一点儿也没觉着。”
“盆子里还有稀粥,二大爷给你热一热吧?”
“稀粥就不用热了,冷喝吧,——二大爷是不是猜见我回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