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老师着了凉,肚有点儿疼,想用热毛巾溻,没热水了。”
“哪是着了凉?”李青青说罢又扎起了衣裳。
“说心口窝有点儿疼,是不是她爹妈家存下的东西都叫没收了,心里憋得疼呢?”
“她心疼的不是她爹妈。”
“你是说米老师心疼她的工作?我看只要跟她爹妈划清界限工作就丢不了。”
“工作肯定丢不了,”李青青手托机轮停住脚蹬。
“那你说米老师心疼甚呢?”
“你说心疼甚呢?”李青青斜了常生一眼说,“给我揪住吧。”
“揪甚呢?”常生傻乎乎地问。
“你说揪甚呢?”李青青说着又蹬起脚踏板,扎起了衣服。
“奥,知道了,”常生赶紧把耷拉在缝纫机台面下的裤腿揪住说。
李青青目光注视着缝纫机针头,手推着面料说:“好好揪的。”
“姐,扎得好哇,没学倒会扎了,”常生赞叹。
“我早就会扎了,你坐上来试一试,”李青青站起来,腾开地方叫常生坐。
常生立即坐到缝纫机前的凳子上。
李青青站在对面教他:“脚蹬踏板的时候,眼睛要看针脚,手甚不甚离开点儿针,不要叫扎住。推的时候,瞅得正正儿的,不要叫针脚走歪。脚刚蹬的时候,用手抓住骨卢卢(机轮)送一下,等转开了再把手放开,停的时候也把骨卢卢用手捉住。”
常生按照李青青教的做法一试验就成功了,李青青赞:“你真灵,我刚学扎的时候,扎的是一块儿没用的布,哪敢扎衣裳?”
“我偷偷地扎过没用的布,”常生捉住机轮儿,停住脚,看着李青青说。
“你真日能(灵巧,会干),”李青青高兴地说。
“我趁我姥姥不在偷偷地扎,她知也不知道,”常生对李青青说罢,又扎起来。
“偷扎倒学会了,还不是个日能人!”李青青赞罢,站在缝纫机前,帮常生揪裤腿。
常生扎了一会儿,越发熟练了。
吴华女从米老师那厢过来见常生扎衣裳,忙说:“生子你不能扎,给人家扎坏呀。”
“扎得可好呢,”李青青对吴华女说,“常生脑子灵,我一教倒教会扎了。”
紧跟在吴华女后面的米老师口气严厉地问常生:“你这叫做甚呢?”
“我也想学裁缝,”常生对米老师说罢,问,“这会儿一点儿也不疼了?”
“你姥姥又给我溻了三回,我就一点儿也不疼了,”米老师回答着常生的话,瞥了一眼李青青,感觉到李青青冷眼看她,于是奚落道:“你是学徒来了,还是当师傅来了?”
李青青立即还言:“你是常生的老师,不是我的老师,不要教训我。”
常生随即说道:“米老师是我的老师,刘明婶是我的师傅,你们都好,你们都可关心我呢,我对你们一样的尊敬。”
吴华女“哈哈”一笑:“看我这个外甥子说得多好,我也没想起这个话来。”
米老师有点儿尴尬了:“我是不是说错了?”
“你没说错,是我错了,”李青青为了不叫米老师尴尬,对常生说:“你起来我扎吧,你想做甚做去吧。”
常生会意,站起来毕恭毕敬地对米老师说:“我到那厢练毛笔字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