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重要，你也好好打对的吧，做饭全凭你呢。他们每天扎衣裳，我每天队里做营生，两厢的牲口（指家畜）倒是能喂，就是不能你做饭，”刘宝善说。

“你喂好两厢的牲口，不要误下担水就行了，我做饭仙霞帮呀，”朱开云说。

“张贵成给上工地的人拉水呀，”刘宝善说。

“多会儿说的？”朱开云问。

“我今儿个上午听说的，大队铁匠铺正给做水箱的呢，二队的倒做好了，咱们一队的快做好了，”刘宝善说。

“谁想起这么个办法来，”朱开云问刘宝善。

“谁能想起这办法呢？侯支书说一二队的民工上东山水库，家里担水的走了，吃水困难，冬时寒月的，不能叫女人娃娃担，他就想了个用水箱拉水的办法，”刘宝善说。

“好办法，就给上东山的民工拉，不给别人拉？”朱开云说。

刘宝善说：“张贵成说了来，先给上了东山的民工家里拉，别的人家看情况，家有扛硬人的就个人担，实在有困难的他灵活掌握，也给拉呀。”

“好营生都叫张贵成承揽下了，你不能给拉？叫队里也照顾照顾，”朱开云说。

“我哪能做那营生？就给上东山民工的家里拉好说。灵活掌握我可掌握不了。到时候这个也叫拉，那个也叫拉，谁张开口我也不好意思顶？承应的多了正供的供不上，不该供的惹不起，弄个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再就是人家张贵成拉水不另挣队里的工分，是白尽义务，”刘宝善说。

“张贵成就这么好呢？”常生说。

他的内心里对张贵成有成见，觉着张贵成为人处事很贼，不会主动做白尽义务的事，即便做，也是另有图谋。

“那人脑子活套，谁也顶不住人家的脑子好使，等你想到了，人家倒做成了。张贵成这么做，你刘明叔回来还能亏待了人家？”刘宝善说。

朱开云说：“队里头短不了这种人。”

李青青说：“对社员们有好处就行。”

说话中，刘仙霞穿了个黑色棉坎肩进来了。

常生对李青青说：“我能走了吧？身上的汗晾干了，早点儿去早点儿回来。”

“你去哪呀？”刘仙霞看着正在戴帽子的常生问。

“去小杨村，”常生回答罢刘仙霞，赶紧就走。他出门后，小跑着跑到李青青院子里，推上自行车一出院门就跨上去，从南路直奔小杨村。

路上，就像有人在后面追赶着一样，越骑越快。他恨不得插上翅膀把杨金娥叫到榆柳村帮李青青。

飞快地来到小杨村，就像通讯员汇报捷报似的。

他打住自行车，他走到窗台下，见屋里静悄悄的，以为人都不在了，从玻璃窗上往里一眊，眊见杨金娥头朝北睡觉的呢。

常生怕惊醒杨金娥，没敢进去，因为他曾听李青青说过她妈就怕人惊了觉，惊了觉会大发脾气。

等了一阵儿，见杨金娥睡得纹丝不动，心想不能总在外面吧，于是轻轻地推门，门“嘎吱”响了一下，赶紧停住，探头一看，没惊醒，又推了一下门，门没响。

走进去后，见杨金娥穿着粉红色秋衣，外面套了个黑色坎肩，下身是蓝色大裤腰棉裤，坦然地睡在那里，发着轻轻的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