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日早朝,朱思淼下朝后仍旧不声不响地来到那片常青林里。但这一次,他焦灼地等了许久,那穿着青色斗篷的女人才出现。
“三殿下,你怎么又来了!”
女人的声音明显有些不悦。
“娘娘这是怎么了?”
朱思淼不解。
“你这样频繁地来同本宫见面,迟早会害得你我都暴露!”
朱思淼闻言,却倒背着手,得意道:
“娘娘还不知道吧?再也不会有人把那本细作花名册送来汴京了!”
“你什么意思?”
“王真,死了!”
那女人一惊,这个结果她属实没有想到。
“这消息可靠吗?”
“我的人截获了暗卫营递给皇上的消息,你说可不可靠?”
“暗卫营?”
女人藏在斗篷帽子下的长眉蹙了蹙,低声询问道:
“你如何知道对方的消息无误?”
“我那心腹从长安传来的消息,与我截获的消息,能对得上!”
女人没再接话,只默不作声地仔细思索了片刻,才又接着问道:
“那三殿下此番前来,有何吩咐?”
“娘娘,事不宜迟,你我难得有这样大好的形势!如今宫里有郑昭仪给你当替罪羊,宫外我也不用再担心被戳穿冒充小鸥。依我之见,娘娘应赶快想办法解决掉皇上,食物相克之法毕竟太慢了!待事成之后,你我辅佐新君上位,让他变成傀儡皇帝,到那时,周朝也就被慢慢架空了,这中原沃土对我戎狄来说,岂不唾手可得?”
谁知,女人听了朱思淼所言并未欣然应下,反而开口责备道:
“殿下怎么如此沉不住气!小不忍则乱大谋!如今就宫里的形势来看,唯有食物相克之法是最不易被察觉的,殿下若是想用什么过激的办法让皇上驾崩,岂不是要舍弃我这颗棋子?日后,还有谁会在宫里与你里应外合?”
她说的并非没有道理。
一个细作一旦被发现,戎狄再想安插第二个细作进宫就难上加难了。
朱思淼总不能一个人在汴京孤立无援。
谁知,正在兴头上的朱思淼突然被泼了冷水,竟让那臭脾气上了头,不禁将嗓门拔高了几分:
“娘娘这是何意?在下何时说过要舍弃娘娘?倒是您,每次都说不要过激,要慢慢来,可是这么久了没有一丝一毫地进展,娘娘莫非没有诚意与我戎狄合作?”
他这一说,那女子也立刻急了眼,也拔高了嗓门:
“你说本宫无诚意?是谁冒着杀头的风险帮你偷走了细作花名册!别的事还好说,一提那花名册的事本宫就来气!”
当初,朱思淼让她去偷细作花名册,以便他日后能顺理成章地去冒充小鸥。她原本是计划拿到花名册以后连夜誊抄出来一份,再把花名册送回去。这样皇上第二日就不会发现花名册已经泄露了。
谁知道朱思淼不同意,他不敢完全相信这个汉人,更何况她的家人也是被戎狄杀死的。朱思淼要她拿到花名册之后立刻交给接应的人,不得有误。
“当初我要是看过了那花名册,把它誊抄出来,如今你我也就知道当年在长安的汉臣中有哪些是卧底了!倘若江沧不在其中,那他就是我们的盟友,可以多加拉拢!现在倒好,你着急忙慌地让人把花名册送到你父皇手上去邀功,咱俩却像没头的苍蝇一样!放着江沧这么一个有用处的人,却不敢去用!”
朱思淼承认,在这件事上,是自己莽撞了,他就应该听这位娘娘的。可他急切地想邀功,想让父皇看到自己的才干,日后立自己为戎狄皇太子。
如今,他们确实有点被动了。
那女人恨朱思淼格局太小,不知道孰重孰轻,喋喋不休地好一顿抱怨。
终于,她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声音有些太大了,连忙收敛了声色:
“三殿下,你我在这里费口舌,只会暴露了我们自己。弑君之事你莫要心急,朝堂上关于大周的军事防备你再多多打听,等时机成熟,本宫自会下手。”
“娘娘当真不是在给我画饼?”
朱思淼的声音也低沉了几分。
女人只冷哼一声,看着朱思淼说:
“三殿下可能有所不知,前不久陛下借着找一朵花灯会上的金莲花,大肆搜宫,本宫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娘娘是说……”
“我虽然不知道陛下到底想找什么,但是如今绝对不是最佳时机,你这次听我的,不会有错!”
两刻钟后。
御书房里只有皇上和寇公公,皇上难得地没把贺皇后也带在身边。此时,秦川已立在房中,拱手行礼:
“陛下,属下回来了!”
“如何?这次可听清楚了!”
秦川一向冷峻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沉声道:
“陛下,朱思淼今日放松了警惕,属下盯梢时得以靠近一些,而且他们二人今日发生了争吵,声音难免大些。属下听得很清楚,那位娘娘想用食物相克之法毒杀陛下,就连细作的花名册也是她偷走运出宫的。”
皇上忍不住从龙椅上起身,冒了一身的冷汗。他千防万防,防人投毒,却独独忘了还有食物相克之道。
但尽管如此,皇上依然十分头疼:
“方才,寇公公的人去各宫摸排了一遍,早朝结束那会儿,所有娘娘们都在各自宫中,没有人外出。”
秦川闻言,忍不住上前两步,低声道: